不得不未雨绸缪。
门被猛地推开,挟裹着一股寒意与几片鹅毛雪片。
陆沉舟他解下沾满雪花的玄色大氅,随手抛在一旁的木架上,露出里面一身青色的文武袖。
“王爷久等了。”
“上好的凤翔美酒!这冰天雪地的,正好驱驱这身寒气。”
拍开一坛的泥封,浓郁辛辣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霸道地压过了松木燃烧的清香。
琥珀色的酒液在碗中荡漾,火光跳跃其上,映得两人面容忽明忽暗。
宋定邦端起一碗,仰脖灌下一大口,滚烫的酒液顺着喉咙烧下去。
他长长地“哈”出一口白气,脸上顿时泛起一层红晕,眼神也更加锐利明亮。
咂了咂嘴,仿佛被这烈酒彻底点燃了谈兴。
目光灼灼地看向对方:“陆将军,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谁可称为英雄?”
陆沉舟一愣:这个剧本我是不是在哪看过?
“剑南道陈仙之,号称白袍鬼将,可谓英雄?”
宋定邦又啜了一口酒,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锐利锋芒。
“此人用兵飘忽诡谲,当年确是一号人物!”
“可惜啊,气量终究窄了些,容不得能人。”
“打下三州之地就急着称王,结果呢?内讧被自己人捅了刀子,死得那叫一个憋屈!”
“空有一身本事,却无驾驭群雄的气魄,算不得真龙!”
陆沉舟又道:“盘踞荆襄之地燕王,坐拥鱼米之乡。兵精粮足,甲胄之利冠绝天下,可谓英雄?”
宋定邦摇摇头,一脸不屑:“定襄军号称利军又如何?”
“攻打清河不过半月,就被贾三施以小计攻破,大将高泉被擒。”
“此人生性多疑,优柔寡断。空有宝山,却无开山取宝的胆魄,冢中枯骨罢了。”
陆沉舟思考一番:“平南王郑新唯,出身名门。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可算英雄?”
宋定邦放声大笑,连连摇头:“郑新唯起兵时何等声势?天下英雄望风影从。”
“结果呢?稍有小成,便沉溺酒色,骄奢淫逸,对部下刻薄寡恩,离心离德!”
“大好基业,几年间便土崩瓦解!”
“就连江南道唇亡齿寒这个道理都不懂,如何扛得起这万里山河?”
他顿了顿,目光炯炯地锁住陆沉舟的那张脸。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豪气。
“依我看,这天下之英雄,唯你陆沉舟一人也!”
陆沉舟缓缓抬起头,那双阴鸷的眼睛。
越过跳动的火焰,落在宋定邦因酒意和激辩而微微泛红的脸上。
眼里面没有赞同,没有热血,只有一片洞悉世情的平静。
宋定邦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到所谓的一丝丝野心,不由得好奇道。
“难道你不想当皇帝?”
陆沉舟喝了一口酒,语调平淡:“我确实不想当皇帝。”
“那你为何逐鹿天下?”
“百姓。”
暖阁内,陷入死寂,徒留炉火中燃烧的动静。
窗外,风雪声骤然加大,如同万千鬼魂的呜咽,猛烈拍打。
“百姓.....”
宋定邦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这天下!”
声音陡然拔高,盖过了窗外的风雪:“你当真……不要?!”
他死死盯着陆沉舟的脸,似乎想从上面找出一丝一毫的犹豫。
然而没有。
那张被炉火映照的脸上,只有一片近乎枯井的平静。
“我对当皇帝没有兴趣,对谁当皇帝也并不在乎。”
“初时我之愿望,在家乡构筑房舍,离世避祸。”
“良田几亩,秋收冬藏。娇妻美妾,以此度日,安享晚年。”
“不想朝廷苛赋百姓食不果腹,内有奸臣贪腐,皇帝昏聩无能。”
“为求保我全家安危,只能投身沙场。”
说实话,这就是陆沉舟本来的打算。
操,人家穿越当财主文抄公,一个个享受得不得了。
自己在这个饿殍当道的乱世求存,没有兵权那就是任人屠戮。
“若是谁能奉承人民万岁的理念,陆某愿提刀牵马开疆拓土。”
相比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他更喜欢冲锋陷阵。
对于当皇帝而言,他更想体验节制天下兵马的快感。
宋定邦低下头颅,自顾喝酒:“你还是太天真了。”
“如今你手握重兵,麾下能人辈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