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又抑制不住咳起来,身体簌簌颤动。
吴厌连忙说道:“陛下莫急,廷阳跟着去了,崔太医崔太医说您急需好生修养。”
一连串说下来,吴厌很久没有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了,语速极快。
有些事情,崔栉劝了数年,未见效用,吴厌自然也不起作用。
温承岚不放心,执意要回围场见元惜昭,吴厌不帮他,他就自己用尽了力气挣扎。
看着自己如同死物的腿,眼中积郁愈深。
眼见温承岚就要跌下床,吴厌再也看不下去,过去扶住他“属下领命。”
温承岚双腿无力,还有不同程度的划伤,在雪地里寒气入体,此刻实则难受得紧。
连轮椅都难长时间坐住,吴厌和崔栉拗不过他,只能让宫人备好了软轿,才勉强能减少温承岚半分痛苦。
那晌,思结麒和廷阳还镇守在营中互不相让,轮椅滑动地面吱呀的声音携着清冷的药香袭来。
廷阳一看是温承岚,惊讶和担忧写满了面上,连忙迎了上去,“陛下怎么来了?”
瞥了一眼推着轮椅的吴厌,暗责他怎么还带温承岚出来。
看到后进来的崔栉,有崔太医在就好,廷阳方略放下一点心。
思结麒也作惊讶,依照他第一眼见到温承岚躺在雪地上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还有力气移动来这里。
!“阮钰呢?”温承岚先朝元惜昭看去,见她平稳躺在床榻上,沉声问廷阳。
廷阳欲言又止,“他……”
“就是倒在地上那个太监?”思结麒眉头上扬,接声说道。
“陛下,他自戕了……”廷阳一咬牙,索性一口气将经过和盘托出。
温承岚沉默良久,不知望向何处,“去了便去了吧。”
他心知肚明,伤害元惜昭的,就算阮钰活着,他也留不得阮钰性命。
温承岚双手扶在轮椅上,放松了全身,仰靠在轮椅背上,他轻声道“吴厌,推朕过去。”
没有吴厌的助力,此刻他真是连推轮椅过去的气力都没有。
雪地里的一幕幕深深印刻在他心中,连同那时无法带元惜昭的无力感也自此烙印下来,他可以忍受腿废了,但无法接受自己救不了元惜昭。
她值得更好的,既然下定了决心割舍,没有回头路可言。
即使每想一遍,心中泛起钝痛,温承岚还是反反复复说服自己,说好了让她走的。
“三王子可在京中多留几日。”到时等元惜昭醒来,她愿意和你走的话便走吧。
后面的话温承岚还是说不出口,光是想想他就周身发冷,堪比埋在雪地中。
思结麒听他这么一说,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礼貌回笑,“多谢陛下。”
轮椅抵到了床榻边缘,廷阳十分有眼色带头道:“陛下,属下在门口候着。”
说罢,挥了挥手示意营帐中的人暂且退出去,思结麒这回未想反抗。
反正之后,元惜昭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还多,不急于这一时。
玉衡弓静静挂在一侧的架子上,回到营帐前时,他亲眼看着思结麒是如何一根一根掰开元惜昭的手指,方将这弓取下来。
温承岚深深看着那柄弓,眼神复杂,它提醒着他那元惜昭朝着他亲手射出的一箭,却也昭示着他那生死不渝的爱意。
他做不到毁了它,若不是上回那锦帕是新的,他亦做不到让它化为灰烬。
毕竟它们是他们之间从前回忆少有的见证了。
在围场上,元惜昭执着玉衡弓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心跳瞬间快了几分。
经年过去了,玉衡弓崭新如初,可以看出主人的爱护之心之甚,元惜昭无意识还死死护着这弓。
不是说对他从未有过真心吗?为何那夜要去东宫找他,为何看他烧了锦帕时会那么难过,又为何如此看重玉衡弓……
温承岚回转目光,他的手轻轻搭在元惜昭的手上,“昭昭,我不信你毫无真心。甚至,我觉着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