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念的人,可以舍命相救的人,她怎能让元惜昭功亏一篑呢!
余袅一手撑着地,踉踉跄跄慌忙起身要跑出去叫人。
温承岚随意抹去嘴间的血,身体前倾,一把扯住余袅的衣袖,勉力抬眸。
“我没事,死不了,将昭昭的遗物给我……”
“我想见她……我想见她啊……”
从骨血般浸出的声音过于震撼。
余袅驻足,想到元惜昭交代她保管的物什,脸上的泪痕未干又添清泪。
“好,我这就去拿给你。”
她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暗自觉着也算为元惜昭清理“门户”,最好是一样别留,让元惜昭有个清静。
当然,隐晦的心思中,她陪着元惜昭经历过那么多,余袅自然多少知道什么能让温承岚更加痛彻心扉。
元府内庭草木繁茂,亭台水榭间幽香浮动,光影穿过树梢,斑斑驳驳。
大小两个锦盒,一弯弓箭置于温承岚面前。
弓箭自然是玉衡弓,至于锦盒……
余袅不给温承岚反应的间隙,迅速打开两个盒子。
温承岚遍寻不得的青白色雾霭山岚锦帕,就这样静静躺在期间。
血污经过清洗沉淀已变为暗褐色,却衬得一角的玲珑红豆愈发透红。
果然是她!
他与狼群搏杀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手里拼命攥住的青白锦帕和鎏金云纹匕首。
!两物皆为元惜昭所赠。那时他以为深受背叛欺骗,满心绝望,却还是下意识不想失去它们。
结果重伤醒来后,两物皆不见其踪,韩玥自诩带韩府的人相救于他,也不知其踪迹。
温承岚伸手过去,指尖轻触在青白锦帕,才发现指尖发颤。
是了,后来元惜昭作为交换还给了他一方一模一样崭新的,被他一怒之下烧尽了。
余袅见温承岚肉眼可见整个人陷入巨大阴霾中,眼底泛起血红。
她没打算收手,“陛下今日不来,这些小姐便只会细心收藏着,再不见天日。”
余袅果断打开另外一个长锦盒,里面是叠得十分放正的红嫁衣。
领口的金丝银线流光溢彩,每一处熟悉的纹理都是温承岚亲自设计的。
温承岚呼吸变得紊乱急促,肺部好似被什么狠狠地绞紧,哽咽徘徊在唇齿间。
“咳咳咳……”他咳嗽着,先前吐出的血染得嘴唇殷红异常。
两侧银白的发丝亦有星星点点的红,精致的面容透露出一种绮糜破碎的美感。
余袅转过头去,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现在那么伤心又是给谁看?
她的小姐,死了……她甚至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满心冲动,她忘了温承岚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股脑把东西拼命往温承岚面前推。
“给了陛下,陛下可要日日夜夜,好生保管。”
她一字一顿说完,该做的都做了,私心不想再让温承岚留在元府。
余袅跑出去喊廷阳,没跑几步,忍不住蹲下痛哭起来。
她从小与元惜昭一同长大,虽表面作为贴身侍女,但元府上下待她都是不同的,元惜昭更是视她为亲姐妹。
“小姐,袅袅会为你守着元府……”
她啜泣着,“午夜梦回,你记得来看看我。”
余袅只觉心里有一块儿固定之处,填满了悲伤。
在她为宋姨娘料理后事时,在她听闻元惜昭死讯时,那里,永难意平。
此时,云川,缪朵拿到南疆的消息,正急昏了头。
宁归悦见她茶饭不思,长吁短叹许久,实在忍不住问道:“朵朵,是有什么意外吗?”
缪朵一脸哭丧样,无奈道:“宁姐姐,那位族老居无定所,云游四野,不过不时会回族长。”
“可是……”她难以开口。
宁归悦眉心一皱,“可是什么?”
缪朵耷拉着脑袋,无可奈何,“自三年前温晏去南疆访过那位族老后,他就再不见踪迹了……”
“温晏?!”宁归悦一惊,她顿时明白了缪朵纠结之处。
她轻叹一声,“我回京去找温承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