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也有议事会的认可,受到议事会的监督。·l_o*v*e!y+u,e~d?u,.,o·r′g¢
当上府尹也不是万事大吉。每年年底,必须老老实实站到议事会面前,把自己一年干了些什么,钱花到哪里去了,一五一十地向议事会报告,接受议员们的质询和评议。惹了众怒,议事会可以发起弹劾动议,提议罢免他。当然,最终罢免权还是牢牢抓在朱高煦自己手里,他才是最后那个拍板的人。但这个“弹劾”的权力,本身就像悬在府尹头上的紧箍咒,让他不敢胡作非为。议事会还有个重要权力,就是制定地方法律。比如市场怎么管理,摊位怎么划分;邻里之间鸡毛蒜皮的纠纷怎么调解;甚至公共厕所该修在哪儿,垃圾怎么处理这些具体的事务,都可以由议事会讨论,形成条文。但是,议事会通过了不算完,得由府尹签字画押才算生效。如果府尹觉得这规矩不妥,可以打回去让议事会重新讨论修改。就算府尹也同意了,最后还得送到朱高煦这里备案。他看过之后,觉得没问题,这规矩才能正式推行;如果他觉得这规矩有问题,哪怕议事会和府尹都同意了,也是废纸一张,他保留最终的驳回权。立法权给议会一部分,行政权给府尹,监督权也部分下放,但最终的裁决权、军权和人事提名权,必须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朱高煦看着纸上勾勒出的权力框架图,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最顶上代表皇权的那个大圈。这套体系,揉了点大明朝堂的影子,掺了些他记忆里西洋制度的皮毛,更多的是结合这片新大陆的实际情况,自己琢磨出来的。能不能彻底杜绝弊端不好说,但至少比一言堂或者乱糟糟的瞎吵要强。尤其是想到那些习惯了圣人言论的老夫子们,听到这套让农夫工匠商人与他们平起平坐议政的规矩时,可能会吹胡子瞪眼、痛心疾首的样子,他心里反而有种期待。 新京只是个开始,一个试验田。将来地盘大了,人口多了,这套东西还得不断修改,不断完善,甚至可能推倒重来。但眼下,这套议会制,应该能让新明帝国这艘草创的船,在新大陆的风浪里,走得更稳一些。.............几天后,朱高煦召集了几位跟随他最久的船长,还有定居点里几位颇有声望的儒生,将自己的这套“新京议事会构想”和盘托出。话音刚落,议事堂里先是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几个船长你看我,我看你,脸上满是茫然。他们是跑惯了大风大浪的人,船上的规矩简单直接,船长说了算,底下人听令就是。这又是选举,又是投票,又是互相监督,听着就头晕。那个络腮胡子的张船长,他使劲挠了挠那乱蓬蓬的头发,粗声粗气地问:“王爷,俺没听错吧?您的意思是……以后这新京城的头儿,咱们说了能算一部分?不是您一句话就定了?”他咂摸了一下滋味,觉得这事怪新鲜的,但转念一想,“不过也好,反正最后还是王爷您拍板,俺们就跟着喊喊,出不了岔子。”旁边另一个精瘦的船长,姓李,心思活络些,皱着眉补充道:“王爷,这法子听着是让大伙儿都说得上话,可会不会太慢了?海上不等人,岸上的事儿恐怕也耽搁不起。万一七嘴八舌吵个没完,啥事也定不下来,那不是误事吗?”船长们还在琢磨利弊,那几位儒生的反应可就炸了锅。为首的是个姓钱的老秀才,胡子花白,身子骨瞧着还硬朗,此刻却气得双手都有些哆嗦。他猛地站起身,对着朱高煦长揖不起:“王爷!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自古圣贤治世,皆是朝廷简派良吏,上承天心,下牧黎民。岂能、岂能让那些引车卖浆之流、目不识丁之辈,来议论官吏任免?农人耕种,工匠劳作,商贾逐利,各安其分,方是治世正道!若让他们与读书人同堂议政,岂不是将这尊卑秩序搅得天翻地覆?此乃乱政之始,纲常扫地啊!老朽……老朽真是闻所未闻,想都不敢想!”他语气激动,几乎是痛心疾首。另一个年轻些的儒生,姓赵,平日里颇得朱高煦看重,负责文书记录,此时也涨红了脸,跟着起身:“王爷明鉴!我等追随王爷远渡重洋,为的是在这蛮夷之地重建礼乐,光大华夏衣冠,延续圣人道统!如今根基未稳,正该上下一心,效法古制。若行此等闻所未闻之法,恐人心浮动,非但不能凝聚力量,反而会滋生事端,离心离德!长此以往,我等与那些化外之民何异?恳请王爷三思,收回成命!”他们是真的慌了,感觉自己坚守的整个世界观都在摇摇欲坠。在他们看来,让那些满身泥土、油污、铜臭的人来决定谁当官,甚至跟他们这些饱读诗书的人平起平坐讨论治理之道,还要受他们监督。这比前几天王爷说要费大力气种那呛人鼻子的“烟草”,还要让他们无法理解,甚至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