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喝地供着,当了七十年的笼中鸟。为的是什么?”
他摊开手,语气变得锐利起来。“不就是为了把法兰西的什一税,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吗?”“想想吧,那是一笔多么庞大的财富!有了这笔钱,可以发动战争,可以修建堡垒,可以兴修水利,更可以像我们一样,打造舰队,出海探索未知的世界!”他的声音不大,却压过了全场所有的呼吸声。“这一个巨大的金库,就摆在你们所有欧洲君主的眼前,你们却要双手奉上,送给一个远在罗马的意大利人?”“至于教宗的反应?”朱高煦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他能做什么?下达绝罚令?口头警告?经历过黑死病和教会大分裂之后,教宗的威望还剩下多少,您比我更清楚。我相信,绝罚令这种东西,只会越来越像一张废纸。”他停顿了一下,给众人消化的时间,然后投下了最后一击。“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怒不可遏,那又如何?他手里有多少军队?有多少艘战舰?他打得过任何一个世俗王国的国王吗?”一番话,字字诛心。若昂一世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他想反驳,却发现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刀子,精准地插进了天主教世界的软肋,血淋淋,无法辩驳。是啊,阿维尼翁之囚的耻辱,至今仍是教廷不愿提起的伤疤。而教宗的军事实力……那更是个笑话。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虔诚的天主教徒,确实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朱高煦看着对方剧烈起伏的胸膛,终于放缓了语气,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但一个合格的国王,必须会这样想。”他重新靠回椅背,声音恢复了平静。“宗教的作用,是团结人民,用信仰作为纽带,将每一个人连接起来,凝聚成一股力量。但精神的归精神,世俗的归世俗。这两者,必须分开。”“我们之间,信仰可以有分歧。但在世俗的事务上,在国家利益上,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这,才是我们合作的真正基础。”若昂一世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过了许久,他才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说得对。”他说出这句话时,声音干涩,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真实。“信仰归于上帝,利益归于国王。”他抬起头,重新看向朱高煦,那复杂的眼神里,有震惊,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点醒后的清明。“在世俗的事务上,我们……依然是盟友。”“这就对了。”朱高煦满意地笑了。既然话已说开,朱高煦便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国王陛下,为了加深我们之间牢不可破的友谊。我希望,您那位热爱航海的儿子,恩里克王子,能与我一同向西航行,去亲眼看一看我所说的那片新大陆。”若昂一世看向自己的儿子恩里克。恩里克的脸上早已写满了渴望与激动,他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邀请。去亲眼见证一个新世界,去学习这个东方人颠覆性的思想和无与伦比的航海技术。若昂一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好!我同意!恩里克,你将代表葡萄牙,跟随我们尊贵的盟友,去探索那个新世界!”他随即下令,拨给恩里克王子十艘最新式的卡拉维尔帆船,并配齐最好的水手和物资,作为跟随朱高煦远航的船队。七天后,里斯本港。朱高煦的五艘巨型宝船和十艘武装商船,缓缓驶出特茹河口。在它们的身后,十艘小巧而灵活的卡拉维尔帆船紧紧跟随,像是一群海豚在追逐着鲸鱼。恩里克王子站在自己旗舰的甲板上,望着前方那艘巨大无比的旗舰。海风吹动他火红的斗篷,他的内心充满了对未知的激动与狂热。那个东方君主,不仅向他展示了闻所未闻的财富和力量,更向他揭示了一种颠覆性的、将信仰与王权彻底剥离的思想。他到底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还是一个将上帝都视为棋子的……魔鬼?恩里克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即将跟随这个人,驶向一片无人知晓的海洋,去见证一个足以改变整个世界格局的……新世界。而他自己,也将在这场伟大的航行中,找到属于葡萄牙,属于他自己的答案。但朱高煦根本不接这个话茬。“国王陛下,我之所以没有选择天主教,原因很简单。”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大殿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天主教廷有一个权力过大的教宗。”他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若昂一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