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让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我们就要面对无数个狂热的传教士。他们会深入土著的每一个部落,会跑到我们每一个村庄里去蛊惑百姓。到时候,你们告诉我,这新京城里的人,是听我这个皇帝的,还是听几万里外那个罗马教宗的?他们辛辛苦苦种地打铁挣来的钱,是交到大秦的国库,还是送到教宗的口袋里?”
一连串的质问,让议事厅里落针可闻。“而我选择的东正教,与天主教是对头,他们互称异端。他们的教会领袖,自古以来就受君士坦丁堡的罗马皇帝管辖,权力有限。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没有一个可以号令所有信徒的‘教宗’!这,就是我可以控制他们的前提!”朱高煦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我皈依东正教,并在此地建立我们自己的独立教区,就是要用一个我们能控制的宗教,去对抗一个我们绝对不能让它进来的宗教!这叫以夷之一神教制夷之一神教!否则,等天主教的船队自己找上门来,我们就只能被动挨打!到时候,武宗灭佛时那些隐瞒田产、逃避赋税的烂事,天主教只会做得更绝,更彻底!”“这,就是我的理由!”朱高煦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官员们的心上。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在和四书五经、官场文章打交道,对遥远欧罗巴的宗教斗争一无所知。朱高煦描绘的那个“天主教”,听起来确实像一个巨大的,足以颠覆国家的威胁。 林永康消化着这些惊人的信息,紧锁的眉头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殿下所言,确实……闻所未闻。这天主教,当真如此厉害?”“厉害?”朱高煦冷笑一声,“何止是厉害。几百年前,罗马教宗振臂一呼,说要去东方圣地耶路撒冷,驱逐异教徒。你们猜怎么着?整个欧罗巴的国王、贵族、骑士,就真的组成了几万人的大军,疯了一样前仆后继地跑去打了两百年!这叫十字军东征!”“他们不仅打异教徒,连信奉我们东正教的君士坦丁堡,他们都攻破过一次!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说说,一个没有皇帝的名号,却能一句话就调动千军万马,让国王都为他卖命的人,算不算事实上的皇帝?”“几百年的时间,他们把整个欧罗巴,从国王到乞丐,从学者到农夫,都变成了他们的信徒。没有疯狂的传教,能做到吗?”一番话,让整个议事厅鸦雀无声。十字军东征的残酷历史,对这些东方官员来说,冲击力太大了。在他们的认知里,从未有过任何一个宗教领袖,能拥有如此恐怖的动员能力。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宗教”的理解范畴,更像是一种……蛊术。林永康沉默了许久,终于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核心,最触及他们灵魂的问题。“既然如此……我华夏的儒家学说,难道就不能抵御这天主教吗?为何一定要引入另一个异端?我等皆是孔孟门徒,难道我们的圣人之道,还不如一个外来的神?”这个问题一出口,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看向朱高煦。是啊,我们是汉人,是读圣贤书的儒家门徒,难道自己的根本,就这么不堪一击?朱高煦转过身,直视着林永康,也直视着所有内阁官员那混杂着骄傲与不甘的神情。“首辅大人,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辩驳的穿透力。“儒家,连一个佛家都打不赢。从汉到唐,从宋到明,斗了几百年,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是‘三教合一’!是儒释道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后成了一锅谁也分不清谁的大杂烩!”“为什么?”朱高煦一字一顿地问,“因为儒家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学问,是精英的哲学!它能教化士大夫,能培养出你们这样的栋梁之才。但它填不饱底层百姓的肚子,也给不了他们死后的慰藉!你跟一个快饿死的农夫讲‘仁义礼智信’,他听得懂吗?他只想知道下一顿饭在哪里!你跟他讲‘格物致知’,他只想知道他死后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而天主教呢?它有一整套从上到下的严密组织,有专门培养的、成千上万的职业传教士!他们有通俗易懂、直指人心的教义!他们有天堂的许诺和地狱的恐吓!你让一群手无寸铁、连组织都没有的儒生,去和这样一支组织严密、信仰坚定、不畏生死的‘宗教军队’去争夺民心?怎么争?拿什么争?”朱高煦猛地一拍桌子,整个议事厅都为之一震。“我们打不过!打不过,就只能加入!然后从内部改造它,让它为我所用!用东正教的壳,装我们儒家的核,再混一点道家的清静无为!造出一个我们自己的‘大秦正教’!用它来对抗天主教,用它来整合土著,用它来凝聚我们所有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