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工具而已,何来国格之说?难道我们用了西人的船型,就是自降国格?我们用了他们土著的玉米,就是自降国格?好用的东西,拿来就是!把它改造得比原来的更好,让它为我所用,这才叫本事!这才叫大国胸襟!”
一番话,说得在场官员哑口无言。林永康沉吟了许久,他知道,在“实用”这个层面上,自己是辩不过这位殿下的。他换了个角度,提出了一个更实际,也更尖锐的问题。“好。就算殿下所言有理。但您也说了,那儒略历千年就差了九天。我们就算今日强行抹掉这九天,如何保证以后不再出错?难道要让我们的子孙,再过一千年,又来一次这般争论?”“问得好!”朱高煦等的就是这个问题。他转身回到主位,声音充满了自信。“这正是我要说的关键!误差的根源,在于儒略历‘四年一闰’,加的太多了!按照《授时历》的精度,每四百年,儒略历就会多出三天!”“所以,我的新历法,规则如下!”他伸出手指,一字一顿。“凡年号能被四整除者,为闰年,加一日。此为第一条。”“凡年号能被一百整除者,虽能被四整除,亦不算闰年,为平年。此为第二条。”“凡年号能被四百整除者,虽能被一百整除,仍算闰年。此为第三条!”“如此一来,每四百年,我们不多不少,正好闰九十七天!平均每年,就是三百六十五点二四二五天!与郭守敬的《授时历》,分毫不差!”这套后世被称为“格里高利历”的精密算法,被朱高煦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清晰地展现在十五世纪的这些东方官员面前。议事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套闻所未闻,却又逻辑严密、环环相扣的算法给震住了。尤其是林永康,他作为内阁首辅,对算学并非一窍不通。他在心里默算片刻,越算越是心惊。这套“四百年九十七闰”的算法,简直是神来之笔!它完美地解决了儒略历的误差问题,而且其理论基础,恰恰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授时历》。朱高煦这哪里是采用西夷历法?这分明是取西夷之长补己之短。想通了这一层,林永康紧锁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他再次出列,这一次,是心悦诚服地深深一揖。“殿下……深谋远虑,臣……拜服。”但他随即又提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牵动人心的疑问。“殿下,历法之争,臣已无异议。但还有一个问题。我华夏诸多节气,如除夕、端午、中秋,皆是遵循阴阳合历。若改用此公历,这些祖宗传下来的节日,又该如何处之?这可是民心之所系啊!”这个问题一出,所有官员都抬起了头。是啊,过年过节,是老百姓生活里天大的事。要是连年都过不对了,那可是要出大乱子的。“这个我早有准备。”朱高煦胸有成竹。“我们双轨并行!我方才所定之历,为‘公历’,用于官方行文、史书记载、对外邦交。而我华夏传统的阴阳合历,定名为‘农历’,专门用于指导农时,以及确定所有传统节日!”“我将会下令,钦天监即刻开始测算。从明年起,每年颁发的《大秦历书》上,必须同时印有公历和农历两种日期。公历的某月某日,对应农历的某月某日,一清二楚。百姓们过节,看农历便是。两不耽误,反倒更加便利!”“至于公历中的七日一休,也好办。”朱高煦补充道,“不必学西人那些神神叨叨的名字。就叫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第七日,乃是主所定的安息日,就叫‘星期天’。”至此,所有的问题,都被朱高煦用一套套无可辩驳的方案,完美解决。整个内阁,再无一人有异议。朱高煦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恢复了平静。“既然内阁通过,即刻拟旨。”他的声音在安静的议事厅里回响,清晰而果决。“第一,以大秦监国太子之名,昭告天下。自明年,即耶稣降世历一千四百一十六年起,启用公历纪年与农历纪年。我父皇‘永乐’年号依然使用,与公历并行,以彰显国朝正统。之后新帝登基继续拟定年号,与公历纪年并用。”“第二,为修正儒略历千年之误差,使天时与历法相合。公历一千四百一十六年,一月一日之后,直接跳至一月十一日。凭空抹去九日,以正视听!”“遵旨!”内阁官员们齐声应诺,声音洪亮,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他们亲眼见证了,这位年轻的监国太子,在强行“改造”了他们的信仰之后,又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改造”了他们的时间。旨意很快传遍了新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聚集在张贴告示的墙下,听着识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