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卡,正指挥几个年轻人往楼梯扶手上缠丝带。刘章小跑上楼,看见宴会厅门口立着巨大的迎宾牌,表哥和表嫂的婚纱照占据了整个画面——表嫂王婉清穿着洁白婚纱,靠在西装革履的表哥肩头,两人身后是青岛栈桥的浪花。
"快,帮我把这些签到本摆好。"表姐塞来一摞烫金本子,"你嫂子家亲戚马上就到了。"刘章蹲在铺着波斯地毯的地面整理物品,余光瞥见宴会厅里忙碌的身影:穿黑西装的酒店经理拿着对讲机来回踱步,花艺师踮着脚调整背景墙上的绢花。
突然,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刘章抬头,正撞见个穿淡紫色连衣裙的姑娘抱着礼盒匆匆走来。她发间别着白色山茶花,手腕上的珍珠手链随着步伐轻晃。"请问签到台是这儿吗?"她声音像浸了蜜水,刘章慌忙站起来,却碰翻了旁边的签到笔。
姑娘蹲下身帮忙捡拾,发梢扫过刘章手背,带着淡淡的茉莉香。刘章涨红着脸接过礼盒,瞥见盒盖上歪歪扭扭的"百年好合",墨迹还没干透。
十点整,酒店门口响起鞭炮声。刘章挤在人群中,看见表哥的婚车缓缓驶来,车头扎着巨大的粉色蝴蝶结,车窗上贴满心形贴纸。当表哥西装笔挺地走下车时,刘章听见身后几个婶子窃窃私语:"这孩子真是出息了,当年在村里谁能想到......"
新娘的婚车随后抵达。表嫂挽着父亲的手臂从轿车里出来,头纱在秋风中轻轻扬起。刘章注意到表哥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快步上前接过岳父递来的手。两人相视而笑的瞬间,刘章突然想起去年冬天,表哥在电话里兴奋地说:"阿章,我遇见了这辈子最想守护的人。"
宴会厅里,追光灯将舞台照得通亮。表哥牵着表嫂走过铺着玫瑰花瓣的红毯,背景音乐换成了轻柔的钢琴曲。刘章坐在第二排,看见姑妈的手帕始终攥在手里,泪水在布满皱纹的脸上蜿蜒成河。当司仪问到"你愿意吗"时,表哥声音颤抖却坚定:"我愿意,从在图书馆第一次见到你,就愿意。"
婚宴开始后,刘章端着饮料穿梭在酒桌间。他看见表哥挨桌敬酒,西装领口沾了红酒渍也浑然不觉;表嫂的高跟鞋被裙摆遮住,偷偷踮脚缓解酸痛;表嫂正帮着其他伴娘分发喜糖,发梢的山茶花不知何时换成了粉色。
"阿章,来帮我挡杯酒!"表哥突然拽住他。刘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进了一桌西装革履的宾客中间。推杯换盏间,他听明白这些都是表哥公司的同事,正起哄让新郎官表演节目。表哥挠挠头,突然清了清嗓子:"那我给大家背首诗吧。"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表哥的声音在宴会厅回荡,刘章看见表嫂坐在主桌前,双手托腮,眼里盛着比水晶吊灯更亮的光。那一刻,他忽然懂得,表哥这些年翻越的不仅是书山题海,更是从闭塞山村通向广阔天地的千山万水。
散场时已是暮色四合。刘章站在酒店门口,看着表哥扶着微醺的表嫂坐进婚车。尾灯在暮色中划出两道红光,渐渐融入车水马龙的街道。表嫂抱着剩下的喜糖盒走过来,递给他两颗:"今天辛苦啦。"刘章剥开糖纸,甜味在舌尖散开,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像在为这场盛大的喜事收尾。
2012年,刘章在城区中城大酒店参加表哥的婚礼。那一天,他来的很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