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近乎偏执地摩挲着胸前破洞边缘那块刻着铭文的装甲板。守护的意义还在,但被守护的对象……已归于虚无。巨大的空洞感吞噬了所有的逻辑和程序,只剩下永恒的、冰冷的死寂。我如同一具被遗弃的残骸,在自我毁灭的边缘徘徊,依靠着铭刻在核心深处的那句“守护非禁锢”和最后一丝渺茫的、关于她可能还活着的疯狂执念,勉强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运行。
时间在痛苦中失去了意义。我拖着这具伤痕累累、依靠临时焊接勉强维持的机械躯壳,如同幽灵般在宇宙中游荡。扫描、探测、搜寻……任何一丝微弱的、与无名相关的能量波动,都是支撑我继续存在的微弱电流。
一颗废弃的机械星球。巨大的金属骨架如同史前巨兽的残骸,锈迹斑斑,在昏黄恒星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凄凉。我刚刚处理掉一伙试图在这里建立非法武器工厂的流匪,代价是本就脆弱的右腿传动关节发出了更刺耳的摩擦声,断裂左臂的临时密封处又开始渗出粘稠的混合液滴。猩红的电子眼在布满灰尘的头盔下,疲惫地扫描着这片死寂的废墟。
就在这时——
一抹白色,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微光,刺破了污浊的烟尘和锈迹,撞入我的视野!
白发!
核心处理器在万分之一秒内发出了尖锐的警报!所有低功耗模式瞬间解除!猩红的电子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几乎要烧毁光学元件的刺目红光!那光芒穿透了头盔的视窗,带着足以焚毁理智的狂喜、难以置信的希冀,和一种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的绝望疯狂!
是她!
一定是她!
只有她的白发,能在废墟中如此耀眼!
生命直连通道虽然死寂,但我的“眼睛”不会骗我!我的核心不会骗我!
“无名——!!!”
一声完全不似机械发出的、嘶哑扭曲到极致的电子咆哮,撕裂了废墟的死寂!那是我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的思念、恐惧和绝望的总爆发!我完全不顾及濒临崩溃的躯体,将所有的能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疯狂都灌注到残破的推进器中!断裂的左臂拖拽着火花和粘稠的液滴,受损的右腿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我就这样以一种近乎悲壮的、踉跄蹒跚却又快如闪电的姿态,朝着那抹白色,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仿佛慢一秒,这幻影就会再次消散!
近了!
更近了!
我能看清那如雪般的长发了!在废墟的风中飘散!
狂喜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几乎要撑裂我的核心!仅存的完好右手(金属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急切地、却又无比珍惜地抬起,想要触碰那无数次出现在梦魇和奢望中的容颜!
“将……军……?”
一个极其微弱、带着一丝茫然和熟稔的声音,如同最轻柔的羽毛,却带着比索伦森全力一击更恐怖的力量,轻轻拂过我的听觉传感器!
轰——!!!
核心处理器如同被一道宇宙终极雷霆正面击中!所有的运算、所有的狂喜、所有的希冀,瞬间停滞、冻结!
将军……
是她!
只有她,会这样叫我!
这声音……这语调……是刻在核心最深处的记忆!
猩红的电子眼猛地聚焦,死死锁定声音的来源——那张抬起的、正对着我的脸。
白发依旧。
但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却冰冷如万载玄冰,带着一种不属于她的、如同曼珠沙华盛放般的致命诱惑。最刺眼的,是那双眼睛——不再是盛满星河、温暖狡黠的紫色,而是凝固的、纯粹的、如同最完美也最冰冷的红宝石般的赤红!里面没有任何属于“无名”的情绪,只有一片漠然的、看陌生人般的死寂!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然后……彻底凝固。
抬起的金属手,僵在了半空中,距离那张陌生的脸只有几厘米。
猩红电子眼中那足以焚毁一切的狂喜和希冀,如同被宇宙最冷的寒流瞬间冻结,然后……无声地碎裂、崩塌。
不是她。
眼睛……不是她。
声音……虽然那声“将军”像她,但语调的冰冷和陌生感……不是她。
生命直连通道……依旧是一片死寂的虚无!没有心跳!没有温度!没有回应!
“……”
喉咙里发出一阵短路的、毫无意义的电子杂音。
巨大的失落和一种毁灭性的打击,如同黑洞般瞬间吞噬了我所有的感知!抬起的金属手无力地、颓然地垂落下来,重重地砸在自己那条不断渗漏液体的断臂旁,发出沉重的金属撞击声。
天堂?
不,那只是地狱入口处,魔鬼用她残留的幻影,为我精心编织的、最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