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听众全都屏住了呼吸。

“再说那地面……”韩振海咽了口唾沫，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描述那非人的场景。

“火球下面……你们懂吗，皇宫、市中心最繁华的那一片！就眼瞅着，‘唰’的一下！没了！真的没了！”

“就像你拿橡皮擦擦掉铅笔印子似的！然后一圈灰黑色的东西嗡的一声就朝外飞出去，那东西飞过的地方，房子、铁塔、码头……所有东西，真的！”

“就像纸糊的一样，稀里哗啦全被掀翻、压扁、碾碎！好几公里啊！就那一眨眼功夫，全他娘的平了！”

“我的天爷啊……这……”一个年轻的国府航校学员张大了嘴，喃喃道。

“天爷？”韩振海苦笑着摇头，“热！更要命的是那热量！那光闪过之后，隔着厚厚的机舱玻璃，我都感觉脸上的汗毛要卷起来了！”

“你想象一下，就在那爆心底下的人……有个队员后来回放照相枪画面，说……说看到街道上，有好多小黑点……就那么……就那么定住了……”

“然后瞬间就变黑了……缩了……冒烟了……估计……唉，估计就是你们说的……碳化了吧……”

韩振海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后怕和难以描述的复杂情绪。

“我的乖乖，我老韩开飞机这么些年，从东北打到南粤，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

他搓了搓脸，“真就是……毁天灭地！神仙下凡？哼！神仙要是在那圈子里……怕是也只能当场躺板板！烧成灰了！”

他描绘的画面太过骇人听闻，超出了常人理解的战争模式，一个叼着烟的地勤老兵忍不住提出质疑。

“韩大头！你们不会是太累了，看花眼了吧？或者吹牛也得有个谱！哪有这么邪乎的炸弹？”

“老子修了这么多年飞机，凝固汽油弹够厉害了吧？沾哪儿烧哪儿！可烧完也得留点焦壳子吧？”

“你说那玩意儿……能把东京市中心……几里地……一下子抹平？神仙也没这本事吧？”

周围的听众也不由得微微点头，这威力听起来确实如同神话。

毕竟，人类从未经历过高能物理铸造的末日审判。

韩振海猛地站起身，指着那老兵，激动得脖子都红了。

“花眼？吹牛？老子当时都恨不得把眼睛扣出来贴舷窗上看个明白！那场面，那动静……嘿！”

他环视一圈，目光扫过一张张半信半疑的脸，最终落在了不远处那架刚刚执行完任务、机腹下巨大弹舱门仿佛还散发着森然气息的B-29身上，一字一句道。

“等着吧！军报上迟早要登！你们迟早会知道！司令带回来的这玩意儿……它就不是人间东西！那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原子弹！”

他的话音落下，机库内一片寂静，唯有远处胜利的喧哗隐约传来。

人们看看韩振海，又看看那如同史前巨兽般沉默的轰炸机，再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此刻东方己然泛白，那破晓的光芒，仿佛也带上了一丝……某种新纪元降临时，难以言喻的凛冽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