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街上那番不大不小的变故,接下来的路程倒是出奇地平静,再未生出任何波折。~q·u`s·h.u¨c*h,e`n¨g..^c\o?m`
沈重领着范隐和范贤,穿过层层宫门,正式踏入了北奇皇宫的深处。范隐特意没有让王七年与高达跟随,而是让他们先行一步,径直去了使团在京城的驻地。众人拾级而上,脚下的台阶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与其说是走向一座宫殿,不如说是在攀登一座无形的山峰,每一步都沉稳而压抑。终于,在最后一段陡峭台阶前的平台上,众人停下了脚步。范隐转过身,目光投向来路,俯瞰着下方气势恢宏的北齐皇宫建筑群,由衷地感叹了一句。“这还真是气势恢宏啊。”沈重听闻此言,胸口那股郁气稍解,终于从范隐嘴里听到一句不带刺的话,他喘着气,带着几分自得说道。“那当然,我北奇才是天下正统,你们庆国不过是末学后进,这皇宫的形制,都是仿着我朝建造的。”范隐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飞檐斗拱之上,话锋却陡然一转。“大差不差,都是百姓的血汗所造就,脚下踩的,也都是累累白骨。”范隐说着,还特意在脚下的青石板上轻轻跺了两脚,发出轻微的空响。此话一出,沈重刚刚缓和几分的脸色瞬间又冷了下来。他心中暗骂:我沈重真是犯贱,范隐这家伙的嘴里,怎么可能真的吐出象牙来。还百姓的血汗?累累白骨?这种事情,天下谁人不知。咱们谁也别说谁,都是一丘之貉,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沈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范大人还真是忧国忧民,说着皇宫的气势,转眼便能联系到百姓身上,佩服,佩服。”范隐侧过脸,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神情与沈重的僵硬形成了鲜明对比。“我也不是真的忧心百姓,就是单纯想呛沈大人一口,让你心里不痛快罢了。”沈重闻言,心头又是一梗,他真想给自已两个耳光,自已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范隐这小子,简直是变着法子不让自已好受。自已偏偏还上赶着送上门去让他挤兑。沈重此刻也不想再和范隐做这口舌之争,免得自讨苦吃,遂沉声说道。“咱们还是赶紧走吧,陛下和太后娘娘想必已经等候多时了。”接着,一行人不再停留,继续向着上方那座雄伟的宫殿行去。不多时,一声尖细悠长的太监唱喏声从殿内传出。“南庆使臣到~”范隐和范贤随着沈重鱼贯而入,踏入了大殿之内。身着各色官服的北齐官员分列大殿两侧,见他们进来,纷纷双手合于胸前,躬身行礼。也不知他们这礼,究竟是敬的范隐、范贤这两位南庆使者,还是敬的旁边这位权倾北齐朝堂的锦衣卫指挥使沈重。高高的龙椅之上,端坐着的正是那位年纪轻轻的北齐小皇帝。沈重领着范隐和范贤来到丹陛之下,站定。范隐抬手,朗声行礼,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外臣范隐,见过北奇皇帝陛下。”“特此奉上我朝陛下亲拟国书。”话音落下,范贤手捧一个精致的木盘上前一步,盘中安放着一个古朴的木盒,里面盛放的便是南庆的国书。此时,站在台阶上第一个平台处的一名太监,立刻垂首躬身,快步走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从范贤手中接过木盘,复又低着头,一步步将木盘稳稳地送到了小皇帝的御案之前。小皇帝随意地瞥了一眼那装着国书的木盒,便将其放置一旁,并未立刻打开。他的目光先是在范隐身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向范贤,眼神中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锐利与好奇。“范隐。”范隐微微躬身。“外臣在。”小皇帝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身旁这位,可是那位写出《红楼》此等奇书,与你这位南庆诗神并称的南庆诗仙,你的弟弟——范贤?”范隐面色平静无波,淡然应道。 “正是。”范贤也适时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启禀陛下,臣便是陛下所说的范贤。”小皇帝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热切笑容,急切问道。“范公子,你那书,写到第几章了?”此言一出,周围的北齐官员顿时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之声,嗡嗡作响。范隐先前便已对范贤有所提点,因此范贤此刻倒并未显得如何惊讶,只是从容回话。“启禀陛下,草稿已近尾声。”“大约再过数日,便能完稿付梓了。”小皇帝闻言,龙颜大悦,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