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雾,哪有眼前这丝的透亮?
他摸出怀里的笔记本,翻到夹着的市场数据页,铅笔重重划掉"日货优势"四个字。
"明早送十匹去瑞蚨祥。"他对苏若雪说,"再让账房拟份请柬——请上海所有绸缎庄的东家,后天来顾氏看新品。"
话音未落,绸庄前门传来"啪"的脆响。
伙计阿福举着封牛皮纸信跑进来,信封边缘焦黑,像被火烧过又强行粘好。"巡捕房的人说,这信是从虹口飞过来的,卡在咱们门环上。"
顾承砚撕开信封,信纸中央印着醒目的红樱花,字迹是用日文写的,却夹着几个刺目的汉字:"顾君的新丝,很好。
但火,更旺。"
他捏着信纸的手青筋凸起,目光扫过窗外——黄包车铃铛声里,两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正站在对街的糖粥摊前,其中一个抬头冲他笑了笑,手指在喉间划了道。
"阿福,去码头。"顾承砚把信纸折成小块塞进袖扣,"订下后天法租界大光明戏院的场子。"他转头看向张工程师,眼里燃着簇新的火,"山本想看火?
那咱们就点把更亮的——让全上海都看见,顾记的新丝,烧不毁。"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着,把他的话卷向云里。
远处黄浦江的汽笛鸣了三声,像在应和什么即将破土的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