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更怕咱们把‘战时经济委员会’的牌子挂出去——那意味着全上海的工厂都绑在一条船上,炸了顾家的织机,就得担着得罪五十家老板的风险。”
窗外的探照灯突然扫过指挥所的窗户,白晃晃的光在两人脸上晃了晃。
电报员小吴抱着电报机撞开门,军靴在地上磕出两声响:“顾少!苏姐!刚截到的密电——”他喘得厉害,额角的汗滴在电报纸上,晕开团墨渍,“敌军前锋部队已渡过淮河,预计三日内抵达黄陂!”
顾承砚的手指在地图上顿住,目光扫过“黄陂”两个字时,突然想起上午陈立言离开前说的话:“委员长在庐山,最挂心的就是上海的工业命脉。”
苏若雪轻轻抽回手,银镯子在腕间晃出清响。
她望向窗外,黄浦江的汽笛声正穿透夜色,像某种濒临破碎的呜咽。
指挥所里的挂钟“当”地敲了八下。
小吴还在喘:“商会的人说……说是不是该尽快……”
“先把电报抄三份。”顾承砚打断他,指尖重重按在“战时经济委员会”的草案上,“一份送南京,一份送杜月笙杜先生,最后一份——”他抬眼看向苏若雪,眼底有星火在烧,“贴到商会门口的布告栏里。”
苏若雪突然笑了。
她的笑在夜色里像盏灯,照亮了指挥所墙上新贴的标语:“实业救国,匹夫有责”。
而江对岸,虹口的方向,某栋挂着“松井物产”木牌的小楼里,日本商社的电话突然炸响。
“顾承砚?”电话那头传来阴恻恻的日语,“他以为绑住了上海的商人,就能挡住皇军的坦克?”
听筒里的电流声刺啦作响,混着远处传来的汽笛,像极了某种倒计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