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抓起桌上的威士忌往他脸上泼。
酒液顺着镜片往下淌时,顾承砚看见周阿四颤抖的手指在桌底比了个"三"——这是日伪联络网的层级暗号。
等顾承砚摸黑回到客栈时,天已泛出鱼肚白。
苏若雪正蹲在炭盆前烧账册残页,火光照得她眼尾发红:"阿强说周阿四今晚在码头见了个戴礼帽的,往他手里塞了个铁盒。"她将最后半页纸扔进火里,火星子"倏"地窜起来,"铁盒上有樱花纹。"
两人并肩走到湘江边时,晨雾正从江面漫上来。
码头上的汽笛响了三声,顾承砚望着江对岸若隐若现的吊脚楼,喉结动了动:"他们要毁的不只是设备,是咱们重建工业的底气。"他转身看向苏若雪,发间的蓝布帕子被风吹得翻卷,"但火种埋进土里,才会生根。"
"我明白。"苏若雪伸手替他理了理皱巴巴的西装领口,指尖触到他后颈未愈的刀伤,"你要把'凤凰'变成燎原之火。"江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腰间的短刃——那是用顾承砚送她的银簪磨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轻轻晃动。
深夜的客栈里,顾承砚正往伤口上撒云南白药。
苏若雪坐在床沿补他西装袖口的破洞,银针在布面上穿梭如蝶。
突然,窗外传来"唰"的轻响,像片叶子落在地上。
顾承砚手一抖,药粉撒在床单上,他弯腰捡起——是封用旧报纸裹着的信,封口处的朱砂印还带着潮气。
"赵老板亲笔。"苏若雪凑过来看,声音轻得像叹息。
顾承砚的手指在信封上顿了顿,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将"赵"字的墨迹照得发亮,恍若一滴凝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