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顾的商道救国论很有见地”的模样;想起三天前苏若雪电报里提到的“仓库贼”,正是陈启明的亲信司机。
“陈启明?”他蹲下身,捏着对方下巴强迫他抬头,“那个两个月前‘因病辞职’的陈部长?”
长衫男的门牙渗出血丝,却笑得更欢了:“他早就是大日本帝国的朋友了……您以为杀了我就完了?真正的‘川流’,才刚——”
话音戛然而止。
赵副官的军靴碾住他后颈的动脉,转头对顾承砚说:“顾先生,他晕过去了。”
顾承砚站起身,雨水顺着屋檐滴在他肩头。
他掏出怀表,苏若雪的照片在表壳内侧泛着暖光,像极了上海绸庄里那盏总为他留着的煤油灯。
“调查陈启明的行踪。”他把铜牌收进怀表夹层,“特别是重庆郊外的别墅——”
“白鹭岭?”赵副官突然插话,“今早收到上海密报,说有人看见陈启明的轿车往那边去了。”
顾承砚的手指在表盖上停住。
窗外的雨幕里,传来远处警笛的呜咽,像根细针慢慢扎进夜色。
他望着长衫男腰间露出的半张船票,目的地栏的“渝”字被雨水晕开,模糊成一团血渍。
“准备去重庆。”他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告诉苏若雪,让阿贵把苏州河的船再加一层铁板——”
“顾先生!”赵副官突然指向仓库门口。
雨帘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撑着黑伞,伞沿垂下的雨珠在路灯下串成银线。
当他抬起头时,顾承砚看清了他领扣上的樱花刺绣——和三天前在帝国酒店宴会厅,松本领事露出的那枚,分毫不差。
伞下的人笑了笑,转身消失在雨幕里。
顾承砚的手指攥紧了怀表,表壳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他望着雨雾中渐远的伞影,突然想起长衫男昏迷前没说完的话。
真正的“川流”,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