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
"行动。"带队的张队长打了个手势。
踹门声和枪声几乎同时炸响。
顾承砚冲进去时,看见穿灰绸长衫的男人正往壁炉里塞文件。
他扑过去时带翻了茶几,青瓷茶具碎了一地,混着文件纸页在地上打转。
"顾先生。"男人转身,眼镜片后的目光像深潭,"久仰。"
顾承砚压着他的手腕,摸到藏在袖中的手枪。
"你们能阻止一时。"男人笑了,血从嘴角渗出来,"但关东军已经过了山海关......"
"带走!"张队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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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砚站起身,看着特工把男人押上汽车。
晨雾里,汽车尾灯像两点猩红的血。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最上面一张是日军兵力部署图,日期是"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七日"。
"顾先生!"小陈从楼下跑上来,"电台收到急报,华北方面......"
顾承砚展开部署图,看见"卢沟桥"三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
窗外的晨雾突然浓了,他听见远处传来火车汽笛的长鸣——那是从北方开来的列车,载着硝烟和未卜的命运。
顾承砚的手指在"卢沟桥"三个字上重重一按,墨迹在指腹洇开,像滴未干的血。
小陈的声音从耳边炸响:"华北急电,日军今晨炮击宛平城!"他喉头一哽,三年前在课堂上给学生讲"七七事变"时的投影幕布突然在眼前晃——那时他指着地图说"这是全面抗战的起点",如今自己的掌心正攥着历史的导火索。
"去商会。"他扯下腕上的手表塞进小陈手里,"把部署图给张队长,让军统立刻通报南京。"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满地碎瓷,一片茶渍在文件上晕开,恰好遮住"长江航道"四个字。
楼梯间的穿堂风灌进来,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三个月前和苏若雪在阁楼里熬夜画的撤离路线图,此刻正压在商会保险柜最底层。
苏若雪的钢笔尖在账册上顿住。
楼下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抬头正看见顾承砚撞开办公室的门,额角沾着碎瓷碴。"启动乙号方案。"他说这句话时喉结滚动,像吞咽了块烧红的炭,"大生、福新、恒源的设备必须在今夜装船,技术工人带家眷走,老弱妇孺由红十字会安置。"
苏若雪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账册边缘——这是她用三年时间整理的民族工业命脉:从顾氏绸庄的织机改良数据,到荣氏面粉厂的制粉工艺,每一页都盖着她的小印。"我去汇丰找陈经理。"她突然开口,抽出牛皮纸包往怀里塞,"账册副本得存进保险库,万一......"
"没有万一。"顾承砚打断她,伸手要碰她发顶,又在半空攥成拳。
走廊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是各厂负责人到了。
他最后看她一眼,她鬓角的碎发被风掀起,露出耳后那颗淡红的痣——那是去年她为了查账在仓库摔的,当时他蹲在地上给她涂药,说"这是我们的工业火种印"。
黄浦江的晨雾还未散尽,码头已像煮沸的锅。
顾承砚站在跳板上,看着工人们用麻绳捆紧最后一台纺织机。
福新纱厂的王厂长跑过来,额角的汗把旧中山装浸透:"顾先生,船运公司说今天加不了班次,剩下的车床......"
"用拖船。"顾承砚指向江面上游,三艘挂着"华通航运"旗子的拖轮正鸣笛驶来,"我今早用顾氏的绸缎押了三个月期票,换他们调了所有可用船只。"王厂长张了张嘴,最终只重重抱了抱他的肩——三个月前顾承砚在商会拍桌说"宁肯赔光家底,也要给工业留条根"时,他还觉得这少东家疯了。
苏若雪挤过人群时,袖口沾了机油。
她攥着牛皮纸包的手沁出冷汗,直到看见汇丰银行的陈经理站在舱门边。"陈叔。"她把纸包塞进对方怀里,"钥匙在我项圈里,若我和承砚......"
"别说傻话。"陈经理的手在发抖,他比苏若雪大二十岁,看着她从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长成能管整个绸庄账目的女先生,"当年你父亲把苏府地契托付给我时,也说过这种话。"他拍了拍纸包,"放心,就算我这条老命搭进去,也保它周全。"
汽笛长鸣时,顾承砚的怀表指向八点整。
第一艘货轮缓缓离岸,甲板上站满抱着木箱的技术工人,有人举着用红布包着的织机零件,有人怀里揣着染缸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