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怀里的火柴,划亮一根——不是要烧名单,是要让火光成为苏若雪的路标。
松本大佐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军靴上沾着巷口的血。
顾承砚握紧匕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更听见远处苏州河上,老周头的船笛又响了一声。
这次他数得清楚——十八步,正好够苏若雪跑到码头。!??看.:@书|{a君o D*更$ˉ新§?t最{t全?&
\"顾桑。\"松本大佐抽出军刀,刀鞘磕在楼梯上发出脆响,\"你让我们好找。\"
顾承砚往后退了一步,后背贴上气窗。
他望着苏若雪消失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木箱里的名单边角被穿堂风掀起,露出最后一页林芷兰的瘦金体:\"真正的曙光,在每双不愿屈服的手里。\"
\"松本大佐。\"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你猜,我刚才为什么要把煤油灯放在窗台上?\"
松本大佐的瞳孔骤缩——他听见了,弄堂另一头传来急促的哨声,是巡捕房的支援到了。
而在顾承砚看不见的码头,苏若雪刚把名单塞进老周头的船板夹层。
江风掀起她的衣角,她突然顿住,望着远处商会方向的火光,低声道:\"周敬之现在还在我们控制之下......\"
老周头的手在船桨上顿了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东边的天空已经大亮,有鸽群从商会楼顶飞过,翅膀上沾着未干的血。
江风卷着鱼腥味扑进苏若雪的衣领,她望着老周头船尾渐远的火光,指尖突然掐进掌心——方才那句\"周敬之现在还在我们控制之下\"像根细针,扎得后颈发凉。
三天前在恒丰纱厂仓库,周敬之咳着血把半块染血的怀表塞给她时,喉间还响着气泡音:\"苏小姐...他们要的不是账本,是...是知道那些厂爆炸真相的人。\"
\"若雪?\"林芷音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她攥着名单的手被苏若雪的指节硌得生疼,\"怎么了?\"
苏若雪猛地转身,发间碎发扫过林芷音的鼻尖:\"周敬之还在法租界的药铺养伤!\"她扯着林芷音往巷口跑,木屐在青石板上敲出急雨似的响,\"松本的人追来阁楼,说明他们已经查到名单线索,周先生是名单上第一个名字,他们肯定会去灭口!\"
顾承砚的身影突然从巷角阴影里闪出来,他臂弯还沾着方才搏斗时的血渍,却精准扣住苏若雪的手腕:\"冷静。\"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像块刚出炉的烙铁,\"我让阿福带着两个伙计守在药铺后巷,半小时前刚传信说周先生还在喝药。\"
苏若雪的睫毛剧烈颤动,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正攥着半块染血的怀表——和周敬之塞给她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顾承砚把怀表塞进她手心,金属凉意顺着指缝钻进来:\"松本要的是名单,周敬之是活证据,他们会先抓活口。\"他侧耳听了听远处渐弱的警笛声,\"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你们送到安全屋。\"
林芷音突然拽住他的衣角,被雨水泡软的棉布在指尖皱成一团:\"顾先生,我姐姐...她走之前说过,要把名单交给一个能信得过的人。\"她仰头时,泪痣在月光下泛着淡红,\"她说那个人会让上海的脊梁,永远不会弯。\"
顾承砚的呼吸顿住。
他想起阁楼里林芷兰的瘦金体——\"真正的曙光,在每双不愿屈服的手里\",想起原主记忆里那个总往绸庄送绣样的林家小姐,总把被虫蛀的丝料翻来覆去看,说\"断丝也能织出锦\"。
此刻林芷音眼底的光,和当年林芷兰站在染缸前说\"我要染出中国人自己的月白\"时,一模一样。
\"我信。\"他蹲下来与她平视,沾血的指腹轻轻抹掉她脸上的泪痕,\"你姐姐信的人,我一定不辜负。\"
安全屋的阁楼飘着霉味,顾承砚把名单摊在积灰的木桌上时,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苏若雪从怀里摸出块蓝布,仔细垫在纸页下——那是顾氏绸庄的样品布,染着他们新调的\"松烟青\"。
林芷音缩在墙角的藤椅里,把自己裹成只虾米,却始终盯着名单上\"林芷兰\"三个字,像在看团永远不会灭的火。
\"需要复印三份。\"顾承砚的食指划过\"沪西爆炸案\"的记录,烛火在他眼底晃出细碎的金斑,\"一份进商会金库,钥匙由陈会长保管——他书房暗格里的锁,松本的人打不开。\"
苏若雪已经摸出钢笔和蜡纸,笔尖在纸上洇开个墨点:\"第二份我收着。\"她把钢笔转了转,\"上次在汇丰银行开的保管箱,密码是顾氏绸庄的创立年份,1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