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漏进窗棂,在她眼尾镀了层银,"当年他敢拿算盘和日商对账本,现在却要算人心、算前程"
顾承砚站起身,将匿名信的照片收进皮包里。
他望着她袖中鼓起的名单,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那就让他没得选。"
更夫的梆子声又响了。
苏若雪望着他眼底跳动的光,忽然想起白天在商会楼下,那些攥着账本的手——他们的手粗糙、布满茧子,却能织出最细的绸、染出最艳的蓝。
这些手,本不该用来写请愿书,不该用来接高利贷,不该用来抹眼泪。
"明早让阿福把名单抄三份。"顾承砚扣上皮包搭扣,"一份给《申报》的陈记者,一份给汇丰的布朗,还有一份"他顿了顿,目光沉得像深夜的黄浦江,"给李仲文的秘书。"
苏若雪望着他走向书桌的背影,忽然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
是阿福的声音,带着睡意:"顾先生,李顾问的秘书刚送来张条子,说李顾问明早要见您。"
顾承砚转身时,嘴角扬起极淡的笑。
他接过阿福递来的纸条,借着台灯看了眼,递给苏若雪:"他约我在法租界的咖啡馆,说要'当面谈谈担保函'。"
苏若雪望着纸条上的字迹,忽然想起白天张老板说的"刘次长那笔海外捐赠"。
她将纸条折成小块,收进方才放名单的袖中。
有些火,该烧起来了。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顾承砚望着她袖中鼓起的两块纸团——一块是旧账,一块是新约。
他知道,明天的咖啡馆里,李仲文会看见什么。
而有些选择,一旦摊开在阳光下,就再没有犹豫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