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还有钱经理脚边的公文包——都是被顾承砚以"紧急商情"为由请来的。
"顾少东,您说要联合英资发债?"陈老板捻着翡翠扳指,"这年月谁肯买华商的债?"
"不是华商的债。"顾承砚将茶盏推到他手边,"是'沪上实业保障债券'。
以商会名下三十七个厂子、五条商船、顾氏绸庄的百年商誉做抵押,由汇丰、麦加利两家英资银行承销。"他抽出张纸推过去,"债券利息比英资公债高两厘,期限三个月——等松本的计划破产,我们用回款连本带利赎回。"
周行长推了推眼镜:"可英商凭什么帮我们?"
"凭三井动了他们的蛋糕。"顾承砚的指节敲了敲桌面,"松本要压生丝价,受损的不只是华商。
怡和洋行的丝绸出口占了租界三成,他们能忍三井独吞?"他目光扫过众人,"我下午见了怡和的大班,他说只要我们能证明松本破坏市场公平,愿意当这个承销人。"
钱经理的公文包"咔"地开了道缝,露出里面的账本:"抵押品清单呢?"
顾承砚从怀里掏出个檀木匣,掀开时,翡翠蚕袖扣、顾氏祖宅地契、三十七个厂子的红契依次排开,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都在这儿。"
陈老板的翡翠扳指"当"地落进茶盏,溅得桌面都是水:"顾少东这是把身家都押上了!"
"不押身家,押国运。"顾承砚将茶盏里的扳指捞出来,"松本要的不是钱,是让我们跪下。
可只要我们站着,就有人敢跟着站——"他的目光扫过窗外,苏若雪的账房还亮着灯,"就像若雪说的,中国人的厂子,拆不完。"
西厢房的挂钟敲了十一下时,银行家们陆续起身。
钱经理系着公文包搭扣,冲顾承砚拱了拱手:"明早我就去见怡和大班。"周行长摸出钢笔在抵押清单上签了字,墨迹晕开个小团,像朵要开的花。
顾承砚送他们到门口,夜风卷着梧桐叶扑在脸上。
转身时,见青鸟倚着廊柱抽烟,火星在暗处明灭:"你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顾承砚望着账房窗口透出的光,苏若雪的影子在纸窗上晃动,像株在风里挺得笔直的竹。
他摸了摸内袋的请帖,金线绣的并蒂莲硌着心口,"对了,明晚去汇丰后巷——"他顿了顿,"帮我查查电话交换站的线路图。"
青鸟的烟头突然亮得刺眼,映出他鹰隼般的眼睛:"你要"
"先做准备。"顾承砚转身往账房走,皮鞋跟叩着青石板,"有些话,得让松本在签协议时,听得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