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力:“传我的命令,立刻准备第二批‘蚕药’,包装上用红漆刻意标注‘易碎,勿压’的字样,务必让每个搬运工都看得到。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东亚航运的码头。”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青鸟身上,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敌人既然想顺着线索追根溯源,那我们就大大方方地送他们一条看得见的线。只不过,这条线的另一头,拴着的不是答案,而是钩子。”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枚薄如蝉翼的铜片,递给青鸟。
“这是我让工匠特制的微型共振片,把它嵌进药瓶的夹层里。一旦瓶盖被外力开启,铜片受到气压变化的冲击,就会产生一种特定频率的微弱共振。我们改装过的收音机,在一定范围内,能捕捉到这个信号。”
青鸟接过铜片,瞬间明白了顾承砚的意图。
这是一场引蛇出洞的豪赌!
次日,王江泾码头,一号码头转运仓。
青鸟和他手下的人化装成码头扛包的苦力,混在人群中,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批印有“易碎,勿压”字样的木箱。
正午时分,一队身穿便衣,脚踩黑色皮鞋的壮汉,在一名矮个子日本人的带领下,以海关稽查的名义强行进入仓库。
他们动作干脆利落,直奔那批“蚕药”而去,粗暴地撬开木箱,对箱内的药瓶逐一检查,最后,竟将其中近半数的药瓶装入他们自备的箱子中,秘密带走。
整个过程,他们与仓库管事的交涉简短而强硬,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那名领头的日本人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用一部手持电话低声通话。
青鸟凭借过人的听力,隐约捕捉到了一句含糊的暗语:“……白鹭巢清理进度过半,目标状态稳定……”
白鹭巢!
青鸟心头剧震。
这是日军驻沪特务机关“风字号”行动组的内部代号!
他们果然上钩了!
监听数据和“白鹭巢”的密报第一时间传回了顾承砚手中。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立刻下令追踪被劫走的药瓶,查清“白鹭巢”的巢穴所在。
可顾承砚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决定。
他没有去追查药瓶的去向,反而让商会通过各大报纸,公开发布了一则“蚕病预警”:称根据多地反馈,苏浙地区近期爆发大规模“赤茧瘟”,染病的蚕茧色泽暗红,无法缫丝。
他以通源商会的名义,郑重呼吁所有同行,暂停收购市面上的散户蚕茧,以免蒙受巨大损失。
这则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整个江南的丝绸行业掀起滔天巨浪。
市场恐慌情绪迅速蔓延,生丝价格应声下跌。
而那些素来与日商关系密切,依赖日本资本的华资绸厂,为了稳定生产,反而逆势而行,疯狂囤积市面上的蚕茧原料,企图趁机抄底。
一时间,这些绸厂的资金链被迅速拉紧,岌岌可危。
苏若雪看着报纸上的消息,忧心忡忡:“承砚,你这是……在拿整个行业的信誉做赌注。”
顾承砚只是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眼神冷冽如冰:“要钓大鱼,就得先把水搅浑。鱼在清水里看得太清,是不会轻易咬钩的。”
当晚,夜色如墨。
青鸟如同一只真正的夜枭,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法租界一家名为“施耐德”的德医诊所。
根据情报,被劫走的药瓶就被暂存在这里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灯火通明,充满了浓重的消毒水和奇异的霉味。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日本人正在忙碌,那些从“蚕药”瓶中提取出的红色药剂,此刻正被注入一个个培养皿中,用于培养某种不知名的微生物。
青鸟的心沉了下去。
对方的目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恶毒。
他冒险靠近一张实验台,趁着无人注意,用特制的药水迅速拓印下了一页未来得及销毁的实验记录残页。
撤离的过程惊心动魄。
他刚一离开诊所,就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两道影子不紧不慢地缀了上来。
对方是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