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钱时多塞的两个银角子,甚至顾宅门房给流浪儿塞热馒头的背影。"他们想证明我们'通敌',我们就证明他们'窃密'。"顾承砚的声音沉下来,"租界最在乎什么?
是'文明'的遮羞布。"
窗外传来汽车急刹声。
青鸟掀开门帘进来,牛皮包往桌上一扔,金属搭扣撞出脆响:"山本的人全扣在巡捕房了,胶片和日志都在这儿。"他瞥了眼火盆里的灰烬,"二太太那盆素心兰,今早被日本商会的人'不小心'碰碎了——他们果然去翻了河沙。"
顾承砚伸手接住飘起的纸灰,在掌心捻成细末:"戏唱到这儿,该谢幕了。"他走向墙边的《兰亭集序》摹本,檀木轴上的裂缝在晨光里格外刺眼。"这画陪了顾家十年。"他指尖抚过绢面,"可藏过窥镜的轴,再不能留。"
苏若雪取来铜盆,顾承砚将画轴慢慢展开。
当《兰亭》最后一个"足"字没入火焰时,他突然顿住,抽出嵌着窥镜的檀木残轴,递给苏若雪:"你曾说,丝不断,因有人肯执梭。
今日,我以断梭为誓——"他望着跳动的火苗,"凡窥我志者,终将见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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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铜炉的青烟在偏厅里缭绕。
顾承砚握着长钳,将那截嵌着窥镜的铜线浸入熔炉,银亮的铜水在坩埚里翻涌,像凝固的月光。
苏若雪捧着模具站在一旁,模子是枚梭形,梭尖刻着极小的"顾"字。
"倒。"顾承砚说。
铜水注入模具的瞬间,苏若雪闻到熟悉的焦香——是顾承砚常用的徽墨味。
等银梭冷却,她轻轻吹去浮灰,梭身还留着铜线扭曲的纹路,像蚕丝在梭上绕了个结。
"这是新一批'温感密书'的封面。"顾承砚将银梭嵌入书脊,"里面藏着更新的顺逆名单,还有工业火种分布图。"他翻开书,内页的暗纹在光下泛出浅蓝,"用温感墨写的,只有掌心温度能显影。"
书案上的《说岳全传》突然动了动。
苏若雪凑近看,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银蚕从书页间爬出,六足微颤,在银梭上停住。
它的触须轻扫过梭身的纹路,像是在辨认,又像是在编织。
"哪来的?"她轻声问。
顾承砚摇头,目光却亮了起来。
窗外,晨光正穿透云层,将银梭的影子投在密书上,像一道未完成的丝络。
苏若雪捧起书,银蚕忽然钻进书脊缝隙,只留六足在外面轻动,仿佛在应和某种只有它能听见的节奏。
"该送它去该去的地方了。"顾承砚替她理了理被炉烟熏乱的鬓角,"明早,这书会出现在每个爱国商人的案头。"
苏若雪望着他眼里的光,将书抱在胸前。
银梭贴着她心口,温度渐渐和她的体温融为一体。
远处传来黄包车的铃铛声,混着报童的吆喝:"看《申报》!
看日商窥私丑态!"
晨光漫过窗棂,在银梭上镀了层金边。
那只银蚕的六足仍在轻动,像是在替谁,织一段刚刚开始的经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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