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图纸上。?白.马`书+院- ?首?发!
顾承砚将图纸卷成筒,用红绳系好递过去:"这是位不愿留名的先生托我转交的。
他说,沪上的织机该换副筋骨了。"
赵砚舟接过纸筒时,指腹擦过红绳结。
他低头,借着烛火看见纸卷左下角有片极淡的痕迹——像半块砚台,又像片将融的雪。
他喉结动了动,把纸筒贴在心口:"我明日就讲这个。"
窗外的更鼓敲过三更,顾承砚站在廊下看赵砚舟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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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掀起他的长衫下摆,他摸出怀里的"丝脉"图,浦西监狱方向的红点仍在灼亮——那是赵砚舟的父亲,那个被山本抓去的老染匠。
"等着吧。"他对着夜色轻声说,"明日之后,会有更多红点亮起来。"次日清晨的课室里,青竹帘被穿堂风掀起一角,赵砚舟抱着蓝布纸筒站在八仙桌前。
他解开红绳的动作比往日慢了三倍,指腹反复摩挲着纸卷左下角那道极淡的痕迹——半枚砚台,一片雪。
"今日讲新型织机的联动轴设计。"他展开图纸时,宣纸与木桌摩擦出细碎的响。
台下三十来个技工原本或搓着粗茧的手,或用茶盏盖拨着浮茶,此刻却突然静得能听见房梁上麻雀啄瓦的声音。
"这红圈......"前排留着花白山羊胡的周师傅突然踉跄着站起来,枯树皮似的手指几乎戳到图纸上,"标注'避潮需用桐油封铆'的红圈,和十年前我在苏州染坊见过的那本'神仙手札'上的批注,一模一样!"
"周叔您说啥?"后排年轻学徒伸长脖子,"神仙手札?"
"二十年前我给苏府当杂工,"周师傅眼眶泛红,喉结上下滚动,"二小姐的陪嫁箱里有本破书,边角都烧了,可里面写'经轴转速过百必断丝'的红批,和这红圈的钩笔——"他突然抓住赵砚舟的手腕,"小赵,这红圈批注......可是'顾先生'的手笔?"
赵砚舟被攥得腕骨生疼。
他望着台下三十多双眼睛,有期待、有灼热、有藏在皱纹里的颤抖,忽然想起昨夜顾承砚递纸卷时说的话:"真正的火种,不该被供在神龛里。"
"他若在,必不愿人知。"他轻轻抽回手,指尖按在图纸"联动轴"三个字上,"但这些批注能让你们的织机少断三分之一的丝,能让顾氏绸庄多接三成订单,能让咱们沪上的布机,比东洋人那破机器多转半柱香——"他抬眼扫过全场,声音突然拔高,"这就够了。"
课室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接着爆发出轰然的应和。
有学徒把茶盏砸在桌上喊"好",有老匠人用袖口抹着眼角,周师傅直接抄起铅笔在自己围裙上画轴轮,嘴里念叨着"原来该这么改"。
赵砚舟望着台下翻涌的人头,忽然看见后排两个身影悄悄往门口挪——一个是染坊张婶的儿子阿福,一个是上个月才被山本纺织厂辞退的机修工老钱。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当顾承砚在绸庄后厅见到青鸟时,窗台上的铜漏刚滴完第七滴水。
青鸟的军靴尖沾着星点泥渍,帽檐下的眼睛像淬了冰:"阿福和老钱出了夜校,没回各自的住处,转道去了日租界。
老钱的媳妇上个月病了,找山本借过二十块大洋。"
顾承砚正用银镊子夹着半块松烟墨研着,闻言手顿了顿。
墨汁在砚台里荡开涟漪,倒映着他微勾的嘴角:"鱼上钩了——山本的'伪技统'里,有人认得我的字。"他放下镊子,指节敲了敲案上摊开的《申报》,"去把王记者请来,就说顾家要登'少东家赴美考察'的新闻稿。"
三日后的晌午,青鸟的牛皮包还带着日头的温度。
他把密信拍在顾承砚面前时,信纸边角沾着暗红的血渍:"截自虹口邮局,送信的是山本的翻译官。"
顾承砚展开信纸,日文假名间夹着几个力透纸背的汉字:"确认'顾氏技术顾问'存在,笔迹与无锡档案馆藏'民国纺织学会'某佚名论文高度吻合,建议以高薪暗聘。"他的拇指摩挲着"高薪暗聘"四个字,忽然低笑出声:"山本倒会挑时候。"
"若雪,"他转头看向正低头核账的苏若雪,后者发间银簪随动作轻晃,"把'少东家近日神神叨叨,总画些未来机器'的风声,往汇丰银行的茶会上送。
要让那些买办太太们听见,再让她们的先生们传到山本耳朵里。"
苏若雪抬头,眼底浮起促狭的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