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东纺最核心的秘密。
而此刻,302号信箱里的通知单正躺在潮湿的信堆上,“800积分可申领横滨船票”的字迹在晨雾里渐渐清晰。
隔壁洗衣铺的阿婆已经起来生炉子了,煤烟混着雨水的味道飘进巷子,却盖不住信纸边缘若有若无的米浆香——那是苏若雪特意留下的,属于顾氏绸庄的暗号。
次日晌午,法租界德记钟表行的铜铃被撞得叮当响。
徐志清攥着皱巴巴的积分通知单冲进东纺大楼,油浸的蓝布工装口袋里还塞着半块冷掉的粢饭糕——他凌晨四点就醒了,守在信箱前等邮差,指节在铁皮箱上掐出月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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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科的玻璃门虚掩着,穿藏青哔叽西装的“助理”正低头拨算盘,算盘珠子碰撞声像敲在徐志清心口。
他抹了把额角的汗:“先生,我是前绘图员徐志清,上月积分……”
“徐师傅?”“助理”抬头时,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正是昨夜蹲在钟表行后巷的青影子。
他指尖在登记册上划拉半响,突然顿住:“蹊跷了,您的积分记录上月被稽查科调走了。”算盘珠“咔”地崩出一颗,滚到徐志清脚边,“说是要补‘忠诚证明’——东纺对技术岗的规矩,您比我清楚。”
徐志清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三个月前他因“标错图纸”被贬去仓库时,稽查科的人也是这么敲着他的脑壳说“技术不精事小,心不诚事大”。
他弯腰捡算盘珠时,瞥见对方桌角压着半张顾氏绸庄的送货单——墨迹未干,正是苏若雪的小楷。
是夜,东纺仓库的月洞窗被撬开半寸。
徐志清缩着脖子钻进去,霉味混着机油味直往鼻子里钻。
他摸向墙角的铁皮柜,手刚碰到锁头,后颈突然一凉——匕首尖抵着动脉,是白天那个“助理”,此刻连眼镜都摘了,眼里淬着冰。
“顾先生说,放你走。”青鸟的匕首往下压了压,在徐志清后颈刮出红痕,“但得留个记号。”他另一只手迅速拆开徐志清别在胸前的怀表,指腹蘸着煤油抹过摆轮,“修表匠手艺不精,摆轮该换了。”
三日后的德记钟表行飘着焦糊味。
老板拍着校准仪的木壳子骂娘:“徐瘸子!这月第三台了!德国进口的仪器,让你修成破铜烂铁?”徐志清蹲在地上,拆到第七个摆轮时,镊子“当啷”掉在青砖上——内圈刻着一行小字,墨色在铜光里泛着冷:“识错图者,非匠也,奴也。”
他的手指抖得像筛糠。
上个月东纺稽查科逼他在伪造的压力阀图纸上按手印时,科长就是这么拍着他的肩:“你是匠,不是奴。”可现在这行字,像根烧红的针,扎进他当年在夜校抄“边际效用”的指缝里——那时顾承砚在讲台上说“匠人的手该握刻刀,不该握伪章”,他记了整三本笔记。
后半夜,钟表行的熔炉烧得通红。
徐志清将整箱摆轮倒进炉口,火星子溅在他眼镜片上,烫出细密的裂纹。
熔渣冷却时,他蹲在炉边抽烟,烟蒂落进灰堆,映出半枚模糊的“承”字——和顾氏绸庄送货单上的落款一模一样。
顾承砚是在晨雾里收到熔渣的。
青鸟用牛皮纸包着碎铜,指节敲了敲茶盏:“徐瘸子烧得彻底,可铜屑里还嵌着暗记。”他话音未落,苏若雪已经递来铜杵,“碾成粉,掺进银浆——”她顿了顿,“做袖扣。”
袖扣做好时,夕阳正往顾家后巷的青瓦上泼金。
徐志清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他跪在青石板上,怀里抱着个油纸包:“顾先生,这是东纺‘伪技统’的联络人名单。他们用福利社火柴头编号,我记了三年。”他抬头时,眼眶红得像浸了血,“当年夜校的算术本,我还收着。”
顾承砚接过油纸包,火折子“滋啦”一声点着了纸角。
灰烬飘进茶盏,浮起半句残诗:“错轨终归道。”苏若雪在旁替他续茶,青瓷盖碗碰出清响:“像您常说的,商道无外乎人心。”
当夜,顾承砚翻出压箱底的私印——和田玉雕的砚台纹,在烛火下泛着暖光。
他蘸了朱砂,在信封封口按了个印,墨迹未干时,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次日清晨,苏若雪推开账房木门时,窗台上躺着封新信。
信封素白无字,封口蜡印却让她呼吸一滞——那枚砚台纹,与顾承砚的私印分毫不差,连边缘一道极细的裂纹都如出一辙。
她伸手去拿,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