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为何一觉醒来就像活过半生似的?
薛无折感到迷茫,下意识在腰间摸了一下。/w*a′x?s\w`.*c~o`m?
摸了个空,他皱起眉,隐隐觉得有什么被遗忘了。
女子摸了摸薛无折低垂的脑袋,替他将乱发理顺。
动作很轻,像拂面杨柳风。
随着她的动作,薛无折脑海中的疑虑与困惑如烟消散,渐渐想起了睡前的记忆。
女子道:“你父亲今日休沐,会亲自指导乖宝练剑。他那人看上去古板,其实比谁都心软,望乖宝多多担待。习剑知礼,惩恶扶正,乖宝长大会成为和你父亲一样的当世君子。”
这是自小就在听的告诫,薛无折点头,又被女子揉了揉脑袋,柔声叫乖宝。
之后的日子薛无折皆是习剑学礼,母亲陪伴,父亲指导,浩大的云砚山上灵气充裕,永远都是温暖春日。
晴雨更迭,桃英永开。
薛无折偶尔会偷偷爬上山崖,对着山下树林发呆,连自己都说不出原因。/6/1-墈′书/旺~ *哽+欣?蕞+哙·
师兄师弟都性子极好,天分极佳哪怕不日日修炼也能有大境界,沉稳内敛的那几位会考察薛无折剑道,活泼风流的几个就带着薛无折漫山遍野找乐子,然后被家中长辈捏着耳朵带回家。
无忧无虑的日子一直到十岁生辰,五大仙派皆送贺礼,全族庆典结束后万籁俱寂,薛无折撑在窗口望着满天繁星。
星空亘古不变,他却坐立难安,带着说不出来的恐慌,最终握着灵剑在院中整整站了一夜。
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天明之际,薛无冉从院墙跳进来,毫不在意自己的雪白裙裾有没有沾染尘灰。
不知薛无折怎么这样起早,她愣了一下才扬起笑脸,将手一摊。
“无折弟弟,你瞧这是什么?”
薛无折慢半拍转过头来,望向她手中的器物。
这有何难?不过是堂姐的法器。~精?武,小¨税+网. \已·发¨布\最?芯~蟑/結¨
叫千机髓。
千机髓……
那指尖晃动的铃铛发出叮铃声响,宛若风吹竹海。
薛无折抬头望着,觉得这银白铃铛扎眼得很,还不如一根花簪来得好看。
花簪?
这是谁的东西?
还没等薛无折细想,脑中忽然尖锐地痛了起来。
不对,不对……
头痛不断加剧,他很快跪在地上,薛无冉慌张的声音响在耳畔。
“无折弟弟?无折弟弟?!”
她关切的呼喊愈发模糊,薛无折混乱的思路愈渐清晰。
——不对。
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
没有相安无事的十岁生辰,昨夜该有一场不明出处的灼烈山火!
他的血脉至亲,师门上下,都死在了火里。
烈火的爆裂声里,刽子手挥剑狞笑,囚笼中被折去利刃的群狼成了待宰羔羊,淋漓鲜血铸成人间炼狱,连空中的清澈灵力也污浊成海。
血气经久不散,一夜之间整个宗族都化作灰烬。
心底的沉重积石得以明晰,原来根本没有安稳命运可言。
薛无折孤身于世,仇恨加身,以此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早就成了剑下亡魂的族人们重现眼前,薛无折撑着地面,胸膛剧烈起伏,低垂睫羽上沾着一滴水光。
“无折弟弟,你到底怎么样了?”薛无冉语气焦急。
她急得不行,正要蹲身下去扶人,却见薛无折缓缓抬起头来。
对上视线的一瞬间,那漆黑眼眸中一片冰冷,很快又温软下去。
“我无碍的,堂姐。”薛无折轻声道。
这些与薛家人别无二致的幻象足够以假乱真,薛无折越是接触,越是眼底发寒。
这无疑是一场毫无破绽的盛大幻境,盗取记忆铸成铜墙铁壁,将迷失其中的人分食干净。
再待久些,恐怕难以脱身。
薛无折明知如此,但看着这些与真人如出一辙的幻象,还是起了玩心。
这些披了薛家人脸的假东西,全都该死。
但他很好奇,这出戏的尽头会是什么?
被识破后,幻境中的时间流动得很快。
原来云砚山之外还有天地,连大陆腹地的玄光宗也去得。
薛家人要将薛无折送去玄光宗拜师,薛无折没有表现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