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人矿工仿佛没有听到威胁，他只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卫铮！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卫铮身边！一只沾满血污煤灰的手猛地抓住卫铮冰冷的手腕！另一只颤抖的手则拼命从自己胸前破裂污黑的衣襟里，掏出一个极其褴褛、用粗麻层层包裹的小物件！

他猛地将那物件塞进了卫铮毫无知觉的手中！紧紧握住！

紧接着，这血人猛地转过头，冲着扑来的拳套杀手，那只布满血丝、濒临死亡的独眼里陡然爆发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狂喜、恐惧、悲悯、以及最终解脱的奇异光芒！他用尽最后的气息，对着卫铮的脸，发出嘶哑、断续却清晰无比的字句，每一个字都如同蘸着心头血刻入卫铮即将沉沦的灵魂：

“铮…少爷…铁骨…没能…护住…老爷…留…留不住…卫庄…这…钥匙…给…少…爷…那蛇…眼睛…是…假的…假的…它用…它看…盯住…青鸾…青鸾…快…走…替…我们…报仇…!”

话音未落！

拳套杀手暗刺已到！

“噗嗤！”

冰冷的刺刃没入了血人矿工的后心！他身体猛地一僵，仅剩的独眼死死睁着，似乎穿透了卫铮、穿透了矿洞、望向了某个虚无的远方，最终凝固。

他的手，依旧死死攥着卫铮的手腕，将那个滚烫的、沾满热血和煤灰的、粗麻层层包裹的小物件，烙印般压进卫铮冰冷的掌心！

铁骨？！青鸾？！钥匙？！假的眼睛？！盯住青鸾？！

这些破碎的词语如同带着电流的碎片，狠狠凿穿了卫铮被剧毒和绝望冰封的意识！某种深埋在卫家血脉深处、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碎片轰然炸开！洪伯！洪伯也提过“青鸾”！还有…“铁骨”…是父亲当年最忠诚的副手、那个在卫家庄陷落时死战不退、传闻中尸骨无存的铁胆汉子？！

假的？！高进忠展示的冰封之眼…是假的？！父亲的眼睛…还在？！“青鸾”是线索？还是指代某人？！

铁骨临死塞来的…是钥匙？！指向什么？！它为什么能引动他血脉深处几乎被遗忘的碎片？！

“梦浮生”那冰封的意识海在这股来自血脉源头的巨大冲击下，如同投入万钧巨石的冰湖！轰然炸裂！

卫铮那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瞳孔深处，不再是濒死的灰败！

而是冰与火交织的决绝风暴！是足以焚毁一切虚妄的炼狱之火！是对真相前所未有的、如同实质般的渴望！还有…对那塞入他掌心、此刻如同烙铁般滚烫之物的本能感应！

这骤然的变化让正准备割下卫铮头颅回去复命的拳套杀手也微微一怔！

就在此刻！

矿洞上方被爆炸震得摇摇欲坠的穹顶，几块巨大的、布满裂纹的寒潭虬矿石再也支撑不住！呼啸着砸向地面！

其中一块，正朝着卫铮和拳套杀手的头顶狠狠落下！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