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上沾满了粘稠的暗红液体,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如同淌血!
所有人都被这骇人的一幕吓傻了,呆立当场,如同泥塑木雕。我娘惨叫一声,当场晕厥过去。那几个汉子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下疯狂逃窜,连工钱都不要了。
我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呆呆地看着那半截探出血泉、如同活物般狰狞矗立的祖父棺椁。一股灭顶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不是吉兆!这绝不是催发福泽的吉兆!祖父的警告,那团墨渍下掩盖的字句,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我的心脏。
完了!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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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的棺椁如同一个巨大而耻辱的疮疤,歪斜地戳在血泉翻涌的穴眼之上。我连滚爬下山,背回昏迷的娘亲,浑浑噩噩地守在她床边,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全身,勒得我几乎窒息。赵三爷的打手依旧堵在门口,那两个黑铁塔般的汉子,眼神比之前更加冰冷,如同看着砧板上待宰的鱼。村里关于后山“血泉冲棺”的邪乎事已经像长了翅膀的风,刮遍了每个角落,自然也刮到了他们耳中。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要么还钱,要么……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我深陷绝望深渊,几乎要被恐惧和债务压垮的第三天清晨,一阵急促尖锐的铜锣声,如同丧钟般在王家大宅的方向疯狂敲响!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那锣声又急又乱,撕破了山村清晨的宁静,带着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慌,一声声砸在人心上。
出事了!而且是王家出大事了!
王家是方圆几十里首屈一指的巨富,王员外王守仁更是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他家的大宅,占了村东风水最好的半面山坡,高墙大院,朱漆大门,门口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寻常村民连靠近都带着敬畏。此刻,那扇象征着泼天富贵和权势的朱漆大门敞开着,里面隐约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哭声和下人慌乱跑动的嘈杂声。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我。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家门,混在同样被锣声惊动、正从四面八方涌向王家大宅的村民人流中。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的理智。后山血泉……王家暴毙……这两者之间,是否有着那看不见的、却致命如毒蛇的牵连?
王家大宅内外早已乱成一锅粥。下人们个个面无人色,像没头苍蝇般乱撞。女眷们压抑的哭声从内院断断续续传来,听得人心头发紧。我被汹涌的人流裹挟着,挤进了那平日绝难进入的前院。只见正堂廊下,王家的大管家,那个平日里总是端着架子、不苟言笑的老头,此刻瘫坐在冰冷的石阶上,老泪纵横,浑身筛糠般抖着,嘴里语无伦次地喃喃:“老爷…老爷他…没了…早上还好好的…说心口有点闷…回房躺躺…就…就…”
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恐慌和死气。几个穿着皂衣、面色凝重的衙役已经赶到,正大声呵斥着试图维持秩序,驱赶着过于靠近正房的闲杂人等。领头的是个面皮焦黄、留着山羊胡的捕头,眉头拧成一个死疙瘩。
很快,县衙的仵作也背着个沉重的木箱子,在衙役的护送下匆匆赶到。那是个干瘦的老头,背有些佝偻,脸上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斧凿,一双眼睛却锐利异常,像鹰隼般扫视着周围。他一声不吭,径直跟着引路的管家进了王员外暴毙的内室。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院子里的议论声嗡嗡作响,如同无数苍蝇在飞。有人说王员外是急症发作,有人说怕是中了邪,更有人偷偷压低声音,把后山血泉冲棺的邪乎事和王员外的死联系到了一起。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紧闭的内室房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推开。干瘦的老仵作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他那个沉重的箱子。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他走到院中,在捕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声音压得极低。捕头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焦黄的面皮上泛起一丝诡异的青气。
老仵作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当着众多衙役和院子外围观村民的面,缓缓打开了手中那个散发着浓重药水气味的木箱。他戴上一副染着暗褐色污渍的皮手套,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用白布包裹着的、拳头大小的东西。
当那白布被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物事的真容时——
“呕——!”
“老天爷啊!”
“鬼!是鬼啊!”
院子里瞬间炸开了锅!尖叫声、呕吐声、倒抽冷气声混杂成一片恐怖的声浪!胆子小的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更多的人则是脸色煞白,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