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绝望的哭嚎。
刘三金瘫软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床沿,看着满屋狼藉,嗅着空气里那股越来越浓的臊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那老头…那黄皮子…真的找上门了!“摊上大事了”……原来是真的!他浑身冰冷,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这一夜,在锅碗瓢盆的撞击声、布料的撕裂声和王翠花间歇性的哭嚎咒骂声中,显得无比漫长。直到天色蒙蒙亮,窗外传来第一声鸡叫,卧室里那场疯狂的“风暴”才如同退潮般,毫无征兆地平息下来。留下满地狼藉的碎片和布条,以及几乎被恐惧和绝望彻底掏空的刘三金夫妇。
阳光惨白地透过糊着布条的窗户照进来,灰尘在光柱里飞舞。刘三金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脸色灰败,像被抽了筋的癞皮狗,一步三晃地挪到他那间“三金五金店”门口。!1+3¨y?u?e*d*u_.`c+o¢m!铁皮卷帘门哗啦啦拉起的声音,在清晨空旷的市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门刚拉开一条缝,一股熟悉的、浓烈到呛人的旱烟味儿就钻进了鼻孔。
刘三金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
他僵硬地抬起头。果然,就在他店门口那个缺了角的水泥台阶上,昨天半夜巷子里那个拄拐的怪老头,正大马金刀地蹲在那儿!依旧是那身深色旧褂子,头发乱糟糟,脸上皱纹深刻。不同的是,他此刻看起来精神头十足,小眼睛里精光闪烁,嘴角叼着根老长的旱烟袋锅子,正吧嗒吧嗒地抽着,喷出一团团浓重的蓝灰色烟雾,把他那张老脸都笼得有些模糊。烟雾缭绕中,那根歪歪扭扭的长拐棍儿就斜倚在他腿边。
老头听见动静,慢悠悠地转过头,烟袋锅子从嘴里拔出来,在台阶上“当当”磕了两下烟灰。他眯缝着小眼睛,上下打量着刘三金那副魂不守舍的倒霉相,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近乎幸灾乐祸的讥诮笑容。
“哟,刘老板,早啊?”老头的声音还是那么尖细,带着一股子油滑劲儿,“看你这气色,啧啧,昨儿晚上…家里挺热闹吧?”
刘三金看着老头那张脸,再闻到那熟悉的烟味里混杂着的淡淡臊气,昨晚家里那场噩梦般的混乱瞬间涌上心头。恐惧、愤怒、憋屈……种种情绪像开了锅的粥,在他胸腔里翻腾。他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手指着老头,想破口大骂,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老头对他的反应似乎很满意,又美滋滋地吧嗒了一口烟,慢条斯理地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烟圈晃晃悠悠飘到刘三金面前,带着辛辣呛人的味道。
“小子,”老头收起那点讥笑,小眼睛里的光变得锐利起来,像两把小锥子,直直钉在刘三金脸上,“俺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昨儿个你坏了俺的大事,这事儿,没完!”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点了点刘三金的心口窝,“想安安生生过日子?成!给你指条明路——”
他顿了顿,烟袋锅子指向刘三金那间堆满杂物的昏暗小店,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就在这儿!把你店里拾掇出块干净地方!摆上香炉!供上俺黄三太爷的长生牌位!从今往后,俺就是你家的‘掌堂教主’!你,刘三金,就是俺的出马弟子!这堂口,你开也得开,不开——”老头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那笑容阴森森的,“——俺就让你家比昨儿晚上还热闹十倍!锅给你砸漏喽!炕给你掀喽!让你两口子天天睡露天地儿!”
“开…开堂口?”刘三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一个穷得叮当响、连香都只在过年给祖宗上三根的五金店小老板,要立堂口当出马仙?供的还是眼前这个睚眦必报、手段邪性的黄皮子?这简直比天方夜谭还离谱!他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可老头那阴恻恻的笑容和昨晚家里的惨状,像两座大山,死死压住了他所有反抗的念头。
“大…大仙…”刘三金哭丧着脸,声音带着哭腔,腰不自觉地就弯了下去,几乎要跪倒,“您…您高抬贵手啊!我这…我这小破店,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哪…哪还有钱供奉您老人家啊?您看我这,穷得连耗子进来都得含着眼泪走……”
“少跟俺哭穷!”黄三太爷(刘三金心里已经自动给他安上了名号)不耐烦地一挥手,烟袋锅差点戳到刘三金鼻子上,“本大仙是那种眼皮子浅、光盯着你那三瓜俩枣香火钱的俗物吗?”他挺了挺佝偻的腰板,努力想做出点仙风道骨的样子,可惜配上他那身打扮和叼着的烟袋,怎么看怎么滑稽。
“听着,小子!”黄三太爷小眼睛一瞪,精光四射,“俺们老黄家,在关外那也是响当当的仙家!俺黄三太爷,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