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有墨渊在,她其实不必这么辛苦。
狂风卷着一株幼苗,重重砸在她脚边。那是一株刚发芽的破妄草,是她根据古籍记载,用安神草和幽冥草杂交培育的新品种,据说能驱散低阶幻境。此刻它的叶子被沙石划破,根须暴露在风中,却还在顽强地扭动着,像是在挣扎着活下去。林小婉的心猛地一颤。她想起第一次成功培育出安神草的那天,迷雾驿站的老修士捧着那株不起眼的小草,老泪纵横:“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她想起墨渊看到破妄草发芽时,眼中闪过的惊喜:“小婉,你看,它在努力长大呢。”这些灵植,不仅仅是草木,它们身上寄托着别人的期待,也承载着她的心血。培育它们的过程确实辛苦,可当看到修士们因为她的灵植而舒展眉头,看到幼苗在自己手中破土而出,那种成就感,是任何捷径都换不来的。“我不能放弃。”林小婉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捡起脚边的破妄草幼苗。狂风打在她背上,像鞭子一样疼,可她的动作却很稳。她用灵力护住幼苗的根须,将它重新种进土里,又找来几块石头围在旁边挡风。“没用的,”那个懒洋洋的“自己”还在说,“你扶起来一株,风会吹倒十株。”林小婉没有理会。她一株株地扶起被吹倒的幼苗,手指被沙石磨破了皮,渗出血珠,滴在土壤里,竟让那些幼苗的叶片更绿了些。她想起墨渊说过,草木能感知人心,你对它付出多少,它就会回报你多少。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扶起最后一株幼苗时,狂风突然停了。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化,田地消失了,那个懒洋洋的“自己”也化作一缕青烟散去。光门在前方亮起,门后隐约能看到第五层的轮廓。林小婉看着自己满是泥土和血痕的双手,笑了笑。她知道,懒惰的心魔从未消失,它总会在她疲惫时悄悄出现。但只要她还记得培育灵植的初心,记得那些期待的眼神,就永远不会被它困住。第五层·暴怒之火烈风踏入第五层时,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是执法队的牢房,一个黑袍人被铁链锁在石壁上,正是当年杀害他战友的魔族余孽。“哈哈哈,”黑袍人发出刺耳的笑声,“你那战友死的时候,还在喊你的名字呢。他求我饶了他,说家里还有个三岁的孩子……”“闭嘴!”烈风的眼睛瞬间红了。他的战友阿木,是和他一起入队的兄弟,那次为了掩护他撤退,被这魔族余孽残忍杀害。他至今记得阿木最后望向他的眼神,记得阿木妻子抱着孩子哭晕过去的样子。“我为什么要闭嘴?”黑袍人笑得更猖狂了,“你杀了我啊!你不敢杀我,是因为执法队有规矩,不能私刑处死俘虏!可你心里早就想把我碎尸万段了,不是吗?”黑袍人剧烈挣扎着,铁链撞击石壁发出刺耳的声响,“你不敢动手,就是怕坏了规矩,怕丢了队长的位置!你连为兄弟报仇都不敢,算什么英雄?”烈风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胸腔里像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烧得他视线模糊,耳边全是阿木临死前的惨呼和黑袍人的狞笑。他一步步走向牢门,手中的长刀嗡嗡作响,那是他无数次斩杀魔族时用的兵器,此刻正渴望着鲜血的滋养。“杀了我,你就能为他报仇了。”黑袍人的声音带着蛊惑,“没人会知道的,这里只有你和我。你想想阿木的孩子,他还没见过父亲最后一面……”“轰”的一声,烈风的长刀劈在牢门上,火星四溅。牢门剧烈震动,却纹丝不动。他眼中的血丝越来越密,理智像被烧断的绳索,一点点崩裂。是啊,杀了他,就能告慰阿木的在天之灵,就能让那个魔族付出代价……就在刀锋即将再次落下时,他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低头一看,是阿木生前送他的平安绳,用狼族的兽毛编织而成,上面还挂着一颗小小的狼牙——那是阿木第一次执行任务时,从一头恶狼口中夺下的,他说:“这狼牙能辟邪,咱们兄弟以后每次出任务都平平安安。”记忆突然翻涌而上。他想起阿木总说:“执法队的规矩,不是束缚,是为了让更多人不被仇恨裹挟。”想起阿木牺牲前,还在叮嘱他:“别为我报仇,守住规矩,才能守住更多像我一样的家庭。”烈风的刀停在半空,灼热的气息似乎冷却了些。他看着牢中狂笑的黑袍人,突然明白了——这不是报仇,是心魔在利用他的愤怒,让他变成和魔族一样被仇恨驱使的怪物。阿木用生命守护的,是三界的秩序,不是私人的恩怨。“你以为我不敢杀你?”烈风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但我不会用你的方式。”他收回长刀,转身看向远处。那里,阿木的虚影正对着他笑,眼神温和,像当年在执法队的院子里,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兄弟”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