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片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她记得墨渊刻这木雕时,手指被刻刀划了道小口子,血珠滴在木雕的根部,晕开一小片红痕。
“我刻的这株,比你培育的差远了。”当时他笑着把木雕递给她,指尖的伤口还在渗血,“等你培育出能抵抗心魔的新品种,我再给你刻一株更好的。”记忆像一道光,瞬间刺破了眼前的幻境。林小婉深吸一口气,胸口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些。她培育安神草,最初是因为看到迷雾驿站的修士们被心魔困扰,夜夜难眠。那时她还只是个刚入门的小修士,没有高深的修为,只能一点点摸索着让草木发挥安神的效用。她做这些,从来不是为了和谁比较,更不是为了配得上谁。她与墨渊一起研究灵植,是因为在他面前,她可以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哪怕是“能不能用幽冥草的寒气中和安神草的燥性”这种听起来异想天开的念头,他也会认真地与她探讨。他们之间,是对草木生灵的共同热爱,是彼此尊重的心意,又何须用修为高低来衡量?“这些,都不是真的。”林小婉轻声对自己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她转过身,不再看庭院里那对“璧人”,朝着塔层深处那道隐约的光门走去。身后的幻境开始嘶吼,瑶姬的声音变得尖利:“你走了就再也得不到墨渊的青睐了!你以为他真的看得上你的凡俗草木吗?”墨渊的身影也转了过来,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冷漠:“留下来,我可以让你像瑶姬一样,拥有仙域的灵壤。”林小婉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她每走一步,心底的刺痛就轻一分,周围的灰雾也似乎稀薄了一些。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光门的瞬间,身后的庭院、瑶姬、墨渊,连同那些嘈杂的声音,都像玻璃般轰然碎裂。灰雾中飘出一缕极淡的黑气,扭曲着想要缠上她的脚踝,却被光门散发的柔和灵力弹开,最终被冰冷的塔壁吸收殆尽。第三层·傲慢之甲塔外的监控水镜前,悬浮着七面水镜,分别映照着七层塔内的景象。苏徭一身素白道袍,指尖捻着一串星月菩提,目光落在显示第二层的水镜上。当林小婉的身影消失在光门后,她轻轻转动着菩提子,轻声道:“嫉妒的根源,往往是不自信。她能勘破,倒是比我预想中更快。”水镜旁的洛尘一袭青衫,正望着第三层的景象。水镜中,烈风穿着一身银甲,甲胄上镶满了鸽血红的宝石,在昏暗的塔层里闪着刺眼的光。他站在一座高台上,俯视着下方跪地的黑袍人,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冷笑。“不过是些魔族余孽,也配让三界各族联手?”烈风的声音洪亮,带着灵力的震荡,“凭我一人,就能踏平深渊,何须与妖族、仙域那些瞻前顾后的家伙合作?”他脚下的黑袍人瑟瑟发抖,声音嘶哑:“统领饶命!我等早已弃暗投明,求统领看在妖族风狼卫曾助您破获走私案的份上……”“风狼卫?”烈风嗤笑一声,一脚将对方踢翻在地,“不过是些只会嗅气味的畜生,若不是本统领布局,他们能找到藏在香料铺的魔族?”苏徭顺着洛尘的目光看去,眉头微蹙:“他身上的灵力乱了。”果然,水镜中的烈风周身环绕的金色灵力开始扭曲,像被狂风吹乱的火焰。周围的灰雾不再是凝滞的状态,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尖针,顺着他灵力紊乱的缝隙往里钻。他的银甲上,那些宝石的光芒越来越亮,却透着一股邪气——那是傲慢滋生的心魔,正在吞噬他的理智。烈风的性子刚直勇猛,在三界执法队中战功赫赫。上次魔族余孽走私禁术卷轴,是他带队追查了三个月,最终在迷雾森林边缘截获了货物。那次战役让他名声大噪,连仙域的长老都对他赞不绝口。可也正因如此,他心底渐渐生出了一丝自负:总觉得执法队离了他便不行,各族的协助不过是锦上添花。“这样下去,他会被心魔吞噬的。”苏徭的指尖在水镜边缘轻轻一点,“傲慢往往伴随着盲目,他忘了自己最初为何加入执法队了。”洛尘没有说话,只是指尖在水镜上轻轻一点。刹那间,幻境中的高台突然崩塌,烈风脚下一空,跌入一片熟悉的场景——那是迷雾驿站的香料铺,空气中弥漫着安息香的味道。 他看到年轻的自己,正蹲在香料铺的后院,对着一堆狼藉的货物发愁。魔族余孽太狡猾,不仅用幻术掩盖了禁术卷轴的气息,还在周围布下了迷踪阵。他查了三天三夜,连卷轴的影子都没找到。“烈风队长,”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妖族的风狼卫首领正站在门口,鼻尖不停抽动,“我闻着这院里的檀香不对劲,里面混了魔气的腥甜。”紧接着,人族的老商贩颤巍巍地递来一本账册:“小老儿记起来了,昨天有个黑袍人买了三斤安息香,却给了十倍的价钱,还问我有没有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