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被魔气卷着贴在苍白的额角。他左眉骨下那道浅疤还在,是小时候替洛尘摘山枣时被荆棘划的,当时血珠滴在洛尘手背上,烫得像团火。可此刻那道疤却泛着青黑,像是被墨汁浸过,与周围的皮肤格格不入。
“你看。”他抬起手,破碎的光网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那些交织的光线开始寸寸断裂,每断开一缕就有无数细碎的光点炸开,像极了魔域战场上濒死士兵的最后一口气。洛尘注意到他手腕内侧没有那道月牙形的胎记——那是他们兄弟俩唯一相似的印记,是母亲生前用灵力烙下的守护符,此刻那里只有一片平整的、毫无生气的皮肤。“只有毁灭才能换来永恒。”影子洛魇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这笑容顺着脸颊蔓延,竟在耳根处撕裂出细小的血缝,黑色的血珠顺着下颌线滚下来,滴在光网残骸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滚烫的油滴落在了冰面上。苏徭突然扣住洛尘的手腕,她的指尖冰凉,带着灵力暴走后的微颤。“不对。”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发尾沾着的光尘正在快速黯淡,“他眼底没有星子。”洛尘猛地回神,记忆中洛魇的瞳孔总像盛着碎钻的琉璃盏,哪怕在最深的魔域也会映着兄长的轮廓,可眼前这双眼睛里只有翻滚的黑雾,像是被墨汁灌满的深潭,看不到一丝光亮。影子洛魇突然嗤笑出声,这笑声在镜像空间里反复折射,竟幻化成无数孩童的啼哭。洛尘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二十年前被卷入魔域裂隙的孩子们的声音,当年他和洛魇拼尽全力只救回三个,剩下的十七个永远留在了暗无天日的裂隙里,成为了他们心中永远的痛。“你不是他。”洛尘猛地抬手,袖中符文如惊鸿般掠出,在空中织成半轮金色的弧光。符文掠过之处,那些缭绕的魔气发出凄厉的尖叫,竟显露出无数扭曲的人脸。苏徭倒吸一口凉气,那些面孔她认得大半,有三年前死于封魔战的将领,有被魔气侵蚀的修士,还有……三个月前在镜城失踪的百姓,每一张脸上都凝固着极致的痛苦与不甘。“镜像界吸收的执念所化。”洛尘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符文在他掌心流转得更快,金色的光芒将他的侧脸切割得棱角分明。他想起师父曾说过,镜像界最擅长捕捉生灵最深的执念,再将其塑造成最能动摇人心的模样,以此来吞噬闯入者的神魂,夺取他们的力量。影子洛魇突然仰头大笑,黑袍在笑声中猎猎作响,那些附着在衣袍上的人脸开始疯狂蠕动。“执念?”他猛地俯身,指尖直指洛尘心口,“兄长难道忘了,是谁在封魔台亲手刺穿我的心口?是谁看着我坠入轮回渊却不肯施救?”洛尘的动作骤然僵住,符文的光芒剧烈晃动起来。封魔台那日的血色再次漫上眼前,洛魇倒在他怀里时,温热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襟,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最后只剩下难以置信的痛楚。他当时确实没有追,因为洛魇说“兄长快走,封印不能破”,因为他身后是千万修士的性命,可午夜梦回,那声带着血沫的“哥”总会准时钻进他的耳膜,像一根针,时时刻刻刺着他的心。“你看。”影子洛魇缓缓摊开手掌,掌心浮现出一面水镜,里面映出轮回渊底的景象——洛魇的魂魄被锁链穿透琵琶骨,日夜受业火焚烧,每一寸肌肤都在烈焰中反复消融又凝结。“这就是你要守护的苍生换来的结果。”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水镜里的景象骤然碎裂,无数带着倒刺的魔气如毒蛇般窜出,直扑洛尘面门。苏徭的惊呼声被魔气撕裂,她祭出的冰绫在接触到魔气的瞬间便寸寸断裂。那些魔气里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哀嚎,像是有无数张嘴在同时尖叫。洛尘突然辨认出其中最清晰的那道声影——是当年被他亲手封印的魔族将领,那人曾跪在他面前求放过城中老弱,而他为了稳固封印,终究是落了手,这成为了他心中又一个无法磨灭的印记。“这些怨念,有一半是因你而起。”影子洛魇的身影在魔气中忽明忽暗,他的面容开始扭曲,时而化作洛魇的模样,时而显露出魔域君主的狰狞。“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不过是个用他人性命铺就仙途的伪君子!”洛尘被魔气逼得连连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镜壁,发出沉闷的响声。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他自己的脸——可那张脸上,左眼是洛魇的模样,右眼却流淌着魔气,嘴角还挂着与影子洛魇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这景象让他心头一震,仿佛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隐藏的黑暗。“看看你自己。”影子洛魇的声音带着蛊惑的甜腻,像毒蛇吐信,“你午夜梦回时,难道不曾想过毁掉这一切?难道不曾怨恨过这所谓的天道不公?”魔气突然炸开,化作无数把漆黑的剑,剑尖直指洛尘周身大穴。每把剑的剑身上都刻着一个名字,都是因他而死的人,那些名字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他的灵魂里。苏徭突然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