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中的同心花上,惊起几只停在花瓣上的萤火虫,“去年秋分时,阵眼西南角的灵力波动过一次,你忘了?”
洛尘正往门楣上钉铜环,闻言回头时,额角还带着汗珠,在月光下亮晶晶的。他望着案上的宣纸,忽然笑了:“那次是你偷偷往阵眼里塞了颗灵珠,想让光网更亮些好看,害得我守了三天才稳住灵力。”苏徭的脸腾地红了。确实有那么回事,去年秋分的月亮格外圆,她见阵眼的光有些暗,便把父亲留下的那颗避水珠嵌进了灵珠旁边,想让光网映着水光更好看,没成想两种灵力相斥,差点搅乱了整个阵法的潮汐。 “后来不是让你取出来了吗?”她小声嘟囔着,用毛笔蘸了墨,把“三十年”改成“二十九年又七月”,“况且那日的光网确实好看,像撒了金粉的纱。”洛尘走进屋时,带着一身月光的清辉。他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呼吸扫过她的颈窝:“是很好看,尤其是你站在光网下的样子,比什么都好看。”苏徭的笔尖一抖,墨滴落在“锁灵阵”三个字上,晕成小小的乌云。她想推开他,却被他握得更紧,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让她想起那年在阵中被困的七日,也是这样冷的夜,他把唯一的披风裹在她身上,自己靠着岩壁打坐,晨光透过黑雾照进来时,她看见他肩头落着的霜,和他睫毛上凝结的水珠。同心花爬满竹架时,小筑终于有了模样。青瓦覆顶,木窗雕花,院角挖了小小的池塘,引了阵边的活水,月光落在水面上,碎成一片银鳞。苏徭在窗下摆了张竹榻,傍晚时分便躺在上面看书,看倦了就望着光网发呆,看那些流转的灵力如何与星光纠缠,像极了她与洛尘这些年的牵绊。“你看这个。”她忽然坐起来,扬了扬手里的书,书页在风里哗哗作响,“新修的《界域志》里,把我们写得像老神仙呢。”洛尘走过去时,手里拿着刚摘的同心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他在她身边坐下,接过书来翻看,只见书页上写着“锁灵阵侧有异人,筑小筑以望月,能驭灵控阵,历三十载而容貌不改,百姓谓之仙侣”,字里行间满是揣测,倒把他们写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老神仙?”洛尘轻笑出声,指尖划过“容貌不改”四个字,“他们不知,我前日劈柴时还闪了腰。”苏徭被逗得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檐下的燕子。她想起昨日洛尘笨手笨脚地学编竹篮,被竹篾划破了手,还是她帮着缠的布条;想起他煮茶时总掌握不好火候,要么太浓要么太淡,最后还是得她来掌勺;想起他看星图时会犯困,头一点一点地磕在案上,像只打盹的猫。这样的人,哪里有半分神仙的样子。她正想着,手腕忽然被握住。洛尘的掌心贴着她的,温热的灵力漫过来,带着他独有的气息,让她想起阵眼处那株千年古柏,沉静而安稳。她低头望去,只见他掌心躺着的竹简正泛着微光,竹片上的纹路渐渐舒展,映出淡淡的虚影——那是很多年前的锁灵阵前,黑雾翻涌,魔气像毒蛇般缠上她的脚踝,她手中的长剑已被魔气侵蚀得锈迹斑斑,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就在这时,一道青影掠过来,挡在她身前,宽大的衣袖一挥,灵力结成屏障,将那些狰狞的魔气悉数挡在外面。她看见他后背被魔气灼烧的伤口,看见他咬着牙催动灵力,看见他即使疼得发抖,也没后退半步。那时的洛尘,鬓角还没有如今的银丝,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的锐利,可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却比任何山岩都要可靠。“还记得吗?”洛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些微的沙哑,“你当时说,等阵法稳固了,要在这阵边种满同心花。”苏徭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她确实说过这话,在那个被魔气围困的寒夜,她靠在他肩头喘息,望着天边微弱的星光,说等一切平息,要在这里建座小房子,种上会开花的藤,这样夜晚就不会那么黑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话竟真的实现了。同心花的花瓣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细碎的光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苏徭反手握住洛尘的手,他掌心的老茧蹭着她的皮肤,那是常年握剑、劈柴、修补阵法留下的痕迹,粗糙却温暖。“你看,”她抬头望向光网,星光与灵力在网眼中交织成流动的河,“比当年亮多了。”洛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锁灵阵的光网在月色下舒展,像被镀了层银,网眼中流转的灵力比当年充沛了百倍,那些曾经肆虐的魔气早已被镇压在阵底,连最细微的波动都难得一见。他想起这些年的晨昏,他们一起加固阵眼,一起修补光网,一起在每个月圆之夜记录灵力的潮汐,那些看似平淡的日子,竟在不知不觉中,把曾经的惊涛骇浪,过成了如今的细水长流。“明日该去检查西北角的阵纹了。”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