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漆黑地面相接的、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狭窄缝隙边缘。那缝隙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沉闷机械喘息和液体缓慢流淌的声音传来?而那消融的泪痕,在最后的意念中,传递出一个断断续续、仿佛被熔炉高温灼烤过的模糊信息:
“汝乃……闸门……彼泄污……汝滤渣……寻余烬……循……逆流……”
铺门外的阴影中,那个裹在破败灰雨衣里的佝偻身影再次无声浮现。灰雨衣的材质在微光下反射着廉价橡胶与润滑油混合的、令人不适的光泽。他枯槁的手中,这次没有录音机,而是拿着一个小小的、透明的、如同注射器般的玻璃罐。罐中,是半罐浓稠、如同活物般不断翻滚蠕动的猩红与黑绿混溶的污油混合物!佝偻人将那注射器般的装置,缓缓插入门缝下方的石阶缝隙中。一滴滴令人作呕的混合油污,顺着石阶的微小孔洞,悄无声息地渗入了【七阁债】的地面……如同给这个排污闸门,持续注射新的污染毒剂。做完这一切,佝偻身影如同融化的蜡像,悄无声息地退入了黑暗中。
铺内,林木生僵硬地坐下,重新拿起笔。他布满蜡质灼痕的手指捻起账簿上那枚齿轮闸门残片状的巨大油蜡当印旁边,遗落的一小粒东西——那是一颗被污油浸透、褪色发黑的白色塑料纽扣。纽扣的背面,清晰地印着一个模糊的商标印记:一只被油污浸染的……振翅欲飞的……海鸟?
(林木生捻着那颗残留“海鸟”印记的污浊纽扣,耳边仿佛还回荡着裂口喷涌的咆哮与烙印撕裂的尖鸣。他如同这锈蚀闸门上脱落的残片,麻木地处理着永无止境的污秽。铜镜底部的缝隙深处,黑暗流淌,那沉闷的机械喘息提示着逆流之路的尽头……但柳婆婆的泪痕和“寻余烬”的呓语,如同投入污油核心的一粒微弱火种,是否真能点燃这凝固黑暗中的一线生机?下一夜的钟声,又将敲响怎样的污染交响?)
(第十一夜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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