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里面同样破旧、沾着汗渍和尘土的白色内衬中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连地上挣扎的赵铁柱也一时忘了恐惧,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李世民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李绩眼中精光一闪。房玄龄捋须的手微微一顿。
只见单雄信状若疯魔,他丢开弯刀,双手抓住被割裂的皮甲边缘,怒吼着,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两边撕扯!
“嘶啦——!!!”
坚韧的皮甲在他蛮横的力量下,如同破布般被硬生生撕开、扯下!他粗暴地将这件象征着他瓦岗过往、如今又沾染着“寒衣叛将”污名的皮甲,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赤着上身,露出虬结如铁的肌肉和纵横交错的旧日伤疤,每一道疤痕都仿佛诉说着沙场喋血的往事。寒风从门窗缝隙灌入,吹拂着他散乱的头发和赤裸的胸膛,更添几分狂野与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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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着地上撕裂的皮甲,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猛虎,对着李世民和满堂将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秦王殿下!诸位将军!看清了!这身皮,是李密给的!老子穿了半辈子,也为他李密卖命半辈子!结果呢?换来猜忌!换来兄弟枉死!”
他又猛地指向自己赤裸胸膛上那些狰狞的疤痕,声音带着泣血般的控诉:
“这些伤!这些疤!是投了寒衣后,为他林天生打王世充、战窦建德、挡李密时留下的!老子以为遇到了明主!结果呢?换来当众羞辱!换来鸟尽弓藏!”
他猛地踏前一步,赤脚踩在那件撕裂的皮甲上,仿佛要将过往彻底碾碎,声音如同雷霆炸响:
“今日!老子单雄信在此,剐去旧皮,明志于天!剐去旧主恩!剐去昔日义!从今往后——!”
他霍然转身,朝着李世民的方向,单膝轰然跪地!膝盖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昂起头,目光灼灼,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虔诚与决绝,嘶声吼道:
“我单通心中,唯有秦王殿下!唯有大唐!此志天地可鉴,鬼神共证!若违此誓,犹如此衣——千刀万剐,死无全尸!”
吼声在厅堂中回荡,震得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所有人都被单雄信这惊世骇俗、以“剐衣代肉”的举动和这泣血般的誓言震慑住了!这比直接杀人更震撼!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彻底决裂和自我献祭!那股子从骨子里迸发出来的狠戾与决绝,做不得假!
厅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似乎停滞了。
李世民深邃的目光在单雄信赤裸的上身、地上的破甲、以及他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上来回扫视。他看到了伤疤的真实,看到了那撕心裂肺般的表演下,似乎隐藏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真实愤怒和破罐破摔的投效决心。尤其是最后那句“死无全尸”的毒誓,在古人心中分量极重。
李绩眼中的疑虑似乎消散了些,但仍未完全褪去。房玄龄微微颔首,低声道:“殿下,剐衣代肉,剐心明志…此人…够狠,够绝。其情…似真。”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却带着几分惫懒油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寂:
“哎呀呀!秦王殿下!诸位!瞧把单兄弟逼的!这大冷天的,光着膀子多凉啊!” 只见坐在李绩下首的一员魁梧大将站了起来,正是以混世魔王着称、同样出身瓦岗,后降唐的程咬金!他满脸堆笑,打着哈哈走上前,一边看似随意地弯腰去捡单雄信丢在地上的那把剐肉弯刀,一边嘴里不停:
“单兄弟这脾气,还是这么火爆!跟当年在瓦岗寨时一模一样!剐衣服明志?嘿!这招新鲜!够爷们!比那活剐人可强多了!那玩意儿多埋汰啊!血呼啦的,回头还得洗地,多麻烦!”
他捡起刀,手指仿佛不经意地在刀柄末端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处用力按了一下,那里似乎有一小块活动的木片。然后,他像是嫌弃似的,随手将刀往旁边一个端着托盘的侍从怀里一塞:“拿走拿走!这晦气玩意儿!给单兄弟找件暖和袍子来!咱大唐不兴这么糟践投诚的功臣!” 侍从手忙脚乱地接住刀。
程咬金这一打岔,厅内紧张到极致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他看似粗鲁莽撞的举动和话语,巧妙地给了李世民一个台阶下,也转移了众人对单雄信“剐衣”举动过于戏剧化的审视。更重要的是,在递刀给侍从的瞬间,借着身体的遮挡,程咬金的手指极其隐蔽而快速地在单雄信跪地的膝盖旁,沾着地上一点微不可察的浮尘,划了一个极小的、只有瓦岗旧人内部才懂的暗记符号——“忍”!
单雄信心中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