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娜的大姨王丽芬是东田村和西田村唯一的医务员。·3!3^y!u′e.d·u′.~c~o,m/
当初市卫校毕业的她被分配到双梅镇医院上班,后来赶上特殊时期,又自告奋勇,服务农村,回到了西田村。
从那之后,王丽芬就成为了远近好几个村子的共用医务员。
在岁月的历练中,王丽芬不仅牢牢掌握了卫校老师教授的知识,还无师自通自学了许多中医学知识,在最艰苦的时候,她甚至还去野外采过草药。
据说,就连卢娜外公在生命的最后阶段,用的药都是王丽芬开了之后去市医院买的。
王婉芬带着卢娜骑摩托车到医务室的时候,王丽芬正在给小孩打疫苗。
卢娜眼看着在她大姨手上吱哇乱叫、鼻涕眼泪横流却逃脱不得的小胖孩被扎完一针之后,塞回家长怀里,紧接着一根棒棒糖放嘴里,立刻消声的神奇场面,只觉得想笑。
王丽芬把用过的针头塞进一个用完了生理盐水的玻璃瓶,这是当年乡村医务室常见的“土办法”——既防扎伤又能集中处理。
这才有空问道:“咋了?娜娜生病了?”
王婉芬看了看西周,靠墙的长条椅上坐了几个正在挂水的人,白色棉布帘子遮挡住的床上不知道有没有人,于是拉着王丽芬到放药品的小房间嘀嘀咕咕了一会儿。
没一会儿姐妹俩出来,王丽芬坐在桌子后面对卢娜说:“手放上来我瞧瞧。??狐±??恋$文-学? ¨|首?=发&”
卢娜乖乖坐好,把右手腕放到脉枕上。王丽芬三指搭在卢娜寸关尺上,时不时挪挪位置、又按一按,卢娜和王婉芬都不懂,只能乖乖看着。
“没什么大毛病,正常情况。平时睡觉之前用热水泡泡脚,冬天注意保暖,别学别人只穿着秋裤到处跑,好好把棉裤穿上。”王丽芬语气淡然地说。
王婉芬惊讶地问:“姐,这都好几个月没来了还正常情况啊?”
王丽芬起身给一个老大爷换药瓶,说道:“那还有人停两三年呢,人身体就是这样,没那么严重就不要打针吃药。”
“丽芬说得对,有些小毛病啊,抗一抗也就过去了,打针吃药还弄得人怪不舒坦的。”正在换药瓶的老大爷突然插话说道。
“我可不是你这个意思啊,邹叔。我说的尽量不打针吃药,没说不来看医生,你要不要打针吃药得医生决定,你自己说了不算数。像你这次,小感冒差点拖成肺炎,要不打针吃药,你就得开刀做手术了。”王丽芬赶紧补充说道。
邹老汉被她这么一说脸上有点挂不住,梗着脖子说:“我还以为就和以前一样,换季感冒,抗一抗就过去了,谁知道这次这么严重……”
“今后可得记住这个教训了,年纪上去了抵抗力没有小年轻好,平时就得多注意。/狐})恋?文D#?学′ ¨更-?±新[最¥$?快%3o”王丽芬也不跟他争辩,换下滴完的药瓶之后,正准备把空药瓶扔进垃圾桶,就听见邹老汉旁边的一个小媳妇说道:“丽芬姐,你这瓶子还要不要了?不要的话别扔,给我呗。”
王丽芬问:“你拿回去干嘛用?”
那个小媳妇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婆婆腿不好,老说冷,这还没到生炉子的时候呢,我就想着用玻璃瓶子装点热水,就跟暖水袋一样。”
“行,我给你烫烫。等会儿你回去也记得用开水把里里外外都烫一遍,但要小心一冷一热别给裂了或炸了。”王丽芬同意了,细心叮嘱道。
“哎好,好好。谢谢你啊,丽芬姐。”小媳妇怀里抱着睡着的小孩打针,实在不方便起来清洗玻璃瓶,只能堆着笑连声感谢。
王丽芬摆摆手,“没事,也不麻烦。”
这年头虽然物资渐渐丰富起来,但也不是所有人家都能随心所欲地购买心仪的商品的。双梅镇里像这个小媳妇一样的人不在少数,里里外外能省一点是一点,毕竟是不要钱的东西。
卢娜虽然知道空药瓶是医疗垃圾,应该定点销毁,但她也不能说什么。
难道王丽芬不知道这一点吗?她当然知道,但她还是答应了,这就是现实。
难道她不给,人家还不能等她扔垃圾的时候去捡吗?她给出去的多多少少经过消毒处理,从外面捡回家的,早就不知道染了多少细菌在上面。
这时候还没有以后那么严格的管控手段,王丽芬一般会把那些医疗垃圾集中扔到一个比较远的垃圾坑,针头、碎玻璃等都会用土盖上,但卢娜还是记得小时候有小朋友从土里把那些针头挖出来,然后过家家玩……
这些久远的记忆卢娜现在想来简首不寒而栗,万分庆幸自己足够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