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卢娜敲了敲值班室的门，徐老师透过窗户看到卢娜在门外站着，于是点点头说：“进来吧。*s¨i¨l/u?x_s?w·./c?o\m~”

值班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桌上的搪瓷杯冒着热气，却掩不住空气里潮湿的霉味。

卢娜开门进去，又把门关好，顺手在角落里拉了一把板凳坐下，才对徐老师说：“徐老师，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徐老师不明所以，疑惑地问：“什么事？你说。”

她放下手中的笔，侧过身子面对着卢娜。

卢娜垂眸思索片刻，在心里暗暗打了一下腹稿，这才开口道：“徐老师，我想和你说一下关于前两天扫雪的事情。”

“扫雪？扫雪有什么事？”徐老师脸上的疑惑更浓了，她看着卢娜想要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徐老师，我觉得那天扫雪的时候，你让蒋红艳和胡小爽把她们拿的工具给男生，这样的行为让人感到很不舒服。蒋红艳和胡小爽早早地下楼拿的工具，结果却因为‘她们是女生’、‘她们力气小’这样的原因，把自己的工具平白给了迟到的男生，这对她们来说很不公平。”

卢娜表情严肃，语气也透露着凝重。

“每次打扫雪，你都会让女生把工具让给男生，不管那些男生来得早还是晚，也不管女生为了拿到工具有多早下楼。可是凭什么男生就可以用工具，而女生只能去抬雪？就因为他们力气大吗？那女生也可以用力气干活，而且干得比男生更好、更干净。(;看ˉ书o?a屋~¤! ￡￠首3?发`\”

“要是我考了全班第一，结果老师说‘女生让让男生’，首接把奖状塞给倒数的男生，徐老师您觉得这事儿能忍吗？抬雪的活并不比推雪和扫雪轻松，甚至更累，那这个活为什么男生不能凭力气去做？”

卢娜一股脑地说了好多，徐老师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轻松，变得严肃起来，她拧着眉头不赞同地看着卢娜。

好不容易，趁着卢娜歇气的功夫，徐老师说道：“男生本来力气就比女生大，干力气活这么分工有什么错？我为了让大家早点干完早点去吃饭有什么不对？如果照你说的，男生和女生换一下，那雪什么时候才能扫完？耽误的都是大家的时间。”

听着徐老师颇似有理的话，卢娜失笑摇了摇头说：

“徐老师你这是先入为主的把男性当作主体，在以男性为标准，然后对比出女性的劣势，这样当然觉得女生不如男生。您看看蒋红艳，那么早蹲在杂物间门口等开门；胡小爽的手冻得通红，还在拼命铲冰。可那些迟到的男生呢？把铁锹当金箍棒耍，最后还抢女生的工具！”

“我也知道早点打扫完卫生就能早点走，但是老师你这样做只会让那些男生产生惰性，因为无论他们几点出门，都会有工具可以用，都不用光着手去搬运雪，都不用被嫌弃拖慢了干活进度……我觉得，想要早点收工，老师你应该致力于提高所有人的工作效率，而不是以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方式。_k!a!n`s,h_u+a?p.p?.¨n`e?t?”

卢娜说完，落落大方地看着徐老师，就好像随时等待着许老师的反驳，然后再跟她辩论一样。

徐老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老旧的办公椅在她紧绷的动作下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风卷着雪粒挤过棉门帘，将她欲言又止的神色揉碎在斑驳的玻璃上。

卢娜心里也有点庆幸：看样子无论徐老师能否改正，她都是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的人，如果现在她拍案而起，卢娜反而就头疼了。

过了半晌，徐老师拍了下值班表，艰难说道：“你这丫头就是死脑筋！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这么安排还能害你们不成？万一女生因为扫雪出了什么事，医药费谁出？责任谁负？还有去年下大雪，就是男生用铁锹铲出通道的！”

说话的同时，她捡起桌上的圆珠笔，用笔尖磕了磕桌面，就好像这样能为她的话提供一些凭据。

卢娜知道说服徐老师长久以来形成的顽固观念没那么简单，坦然首视她说道：

“但每天坚持扫廊下薄冰的是女生——您记得她们中有谁冻伤过手指吗？这么说吧，如果徐老师你和一位男老师同时竞争一个更好的岗位，最后那个男老师被选上了，而你落选的原因，则是因为男老师能够值夜班，这样的结果，你能接受吗？”

“当然不……”徐老师带入到自己身上，一拍桌子，激动地脱口而出。

话没说完，她就反应过来了，讪讪地看着卢娜，眼神躲闪着向下扫去。

看着徐老师闪躲的神情，卢娜忽然想起二十年后的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