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许久,千旬被人捞出这片记忆的汪洋。2?完#本;神&|站?^ a?)追3§?最>|新3&?章#节¨
二人冲出水面的瞬间,水珠西溅。千旬的衣服都湿透了,若隐若现地勾勒出纤细的腰身。
“你终于,主动涉足了自己的记忆。”那人一手揽住少年的腰,一手为对方拂去脸上的水珠,语气中满是年长之人的祥和。
他身量高大,可面容姣好若女,一身红袍也浸了水。
千旬的睫毛湿润,低垂着遮住暗淡的眸光,满身的水渍徒增几分狼狈。
这些记忆过于庞大,千旬如今作为凡人的大脑无法完全消化,使他只是想起了零星的片段,和……
自己的身份。
虽然难以置信,可是。
——他就是「桃源」,就是「终焉之地」。
他就是关了众人七十余年的牢笼,也是这人间炼狱的开端。
“天龙。”少年的声音绵软,有些暗哑,像是枯树濒死般的呢喃。
这是千旬第一次,在梦境中认出眼前之人。
天龙露出笑颜,温和而得体,赤红的瞳孔也不复记忆中的攻击性。
“记起我了吗,「桃源」。”他轻言,拨弄着千旬的发梢,“我是你的「主宰」啊。”
天龙抱着千旬脱离水面,一挥手,巨大的枝干疯长,最后形成了木舟的模样。\x~i+a.n,y.u-k`s~.?c`o_m?
二人泛舟湖上。
千旬的样子异常平淡。没有钻心刻骨的痛,亦或是无法抑制的悲伤,仅仅是……难以言说的自厌。
这些是少年陌生的情绪,令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只是木然地整理着思绪。
天龙轻易洞察了他的内心,风轻云淡地问:“你在难过?”
“为什么。”
千旬趴在船檐上,透亮的眸倒映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伸手去撩拨本就不平静的水。
“天龙,我没有在难过。”他摇头否认,压抑着的、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我只是,开始讨厌我自己了。”
毕竟。
他的存在就是「原罪」。
下一刻,千旬手下的湖水自指尖开始晕出艳红,荡开涟漪的瞬间,被浸染为一汪浓郁的血海。
无数的亡魂幻影浮现,挣扎着想要破出水面。
少年回首,与似笑非笑的天龙相望。
“是吗。”天龙心念微动,底下的血水便涌动起来,“如果我说,我能「赦免」你的罪呢?”
“只要,你臣服于我。”
水面逐渐升腾、交织,最终将二人包裹在由赤红形成的牢笼里。′齐¨盛.小,说?网, `追?最?新^章_节?
“……”
千旬沉默了许久。
天龙注视着他,看他湿漉漉的发、忧伤的眸,看他精致的五官迎着血的颜色。
他己经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了。
嗅着浓郁的血腥味,千旬扬起唇角,露出一个苦涩却毫无保留的笑。那双精致的瞳孔里,唯独容纳下了天龙的身影。
他张开双臂抱住天龙。这个曾经只能够到他腰部的孩童,如今己经能将脸埋入他的颈间了。
“天龙,我想起你了,真好。”千旬答非所问。
虽然在记忆恢复的瞬间也背负上了沉重的枷锁,但向来抱有大无畏乐观精神的少年,苦中作乐地想。
至少,他想起了天龙和青龙。
怀中的触感和温度无比真实,这名自诩为神的「桃源」主宰蓦然恍惚。
他本以为,自己只喜欢手握生杀予夺的快感。
可是……
——“那些都是我的罪,我不会逃避的。”
血水围成的囚牢顷刻溃散,他们所处的这一方天地也在闪烁间险些毁于一旦。
「信念」受到影响的天龙,狼狈地将千旬送出了梦境。
……
在现实中照顾着千旬身体的陈俊南郁闷极了。
自从来到「玉城」后,他身上就没发生什么好事。
先是撞到个碰瓷的小屁孩,又是「终焉之地」跟抽风了一样闪啊闪,现在还弄得小千旬昏迷不醒……
啊啊啊,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啊。
齐夏跟着那郑应雄去拜访他口中的“牛头判官”了。怕带着熟睡的千旬会遇到危险,所以,照顾千旬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陈俊南身上。
陈俊南百无聊赖地用目光描摹着千旬的睡颜。
少年睡着时恬静极了,浓密的长睫被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影,配着双眼下的两颗泪痣,格外吸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