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唯一请求,是让儿子远离仇恨。”
他想起周岑望向乌云时干净的眼神,没有算计、没有怨恨,只有少年最纯粹的温柔。那个叫周岑的少年,他做到了母亲的最后请求,在失去一切后依然选择活成了乌云喜欢的样子。
程度言面无表情发了条信息:[取消周岑的助学名额]。
而后,程度言又恢复了那副完美无缺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恶魔从未存在。
乌云可以生气,可以哭闹,甚至可以暂时为别人心动。但最终,她一定会回到他亲手打造的牢笼里。
因为那笼子的每一根金栏,都是用他病入膏肓的爱意浇筑而成。
*
周岑的手机屏幕亮起,校务处的通知冰冷地陈列在眼前:
[关于调整助学资格的通知:经复审,您的条件不符合特困生补助标准,即日起取消相关待遇。]
空气仿佛凝滞了。这所学校的入学名额是母亲临终前为他争取的最后一份礼物,他不能放弃。周岑很快调整好了心情,他打算退出民乐社,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去打工。
连续几天,他都来到民乐社,坐在相同的位置,等待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他想为乌云弹最后一首曲子,就当是告别,告别相遇知音。可每一次,推门而入的都不是她。
首到第五天,周岑的名字在社团成员表上被划去,他才恍然意识到,他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他们之间所有的交集,都只存在于那间琴房,那几首合奏的曲子,和那些短暂的对视里。
“算了。”他低声自语,将经常弹奏的古琴轻轻放回琴架,手指却不舍地轻轻抚摸着琴弦。
走出大楼时,他抬头看了眼钢琴室的方向,那里窗户紧闭,再没有温暖的灯光透出来。
原来那是独属于乌云的练习室,若她不去,那里就永远不会打开。
周岑转身走向校外的便利店,今晚还有六个小时的夜班要熬。
而被周岑挂念着的乌云,正坐在程度言的身边,驶向完全相反的方向。她处于奥地利的维也纳,要去看她喜欢的乐剧。
周岑推开便利店的门,夜班经理抬眼看了看他,将深蓝色的工作服丢过来:“货架要补,冷藏柜要擦,晚上十一点来货车。”
维也纳的日落正灿烂。金色马车载着盛装的观众驶向歌剧院,乌云透过马车的压花玻璃看着异国的街景。
“快到剧院了。”程度言为她披上外套,顺便调高了马车内的温度,最后将手指不着痕迹地覆在她的手背上。
青城的晚秋夜风刺骨,周岑身上那件洗得发薄的毛衣根本抵挡不住寒意。他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经理看见他的动作,扔给他一件旧外套:“别感冒了耽误干活。”
歌剧院内,乌云看红了眼眶。程度言默不作声地递来精美的丝绸手帕。幕间休息时,程度言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小巧的盒子,里面是一对蝴蝶造型的耳坠,翅膀上镶满钻石,在灯光下栩栩如生。
“在拍卖会看到的,”他轻描淡写地说,“觉得你会喜欢。”
乌云抬头,惊喜地看向程度言,发现他深邃的眼里满是自己的身影。乌云任由他亲手为她戴上耳坠。冰凉的宝石贴着她的肌肤,像是一个温柔的桎梏。
话剧结束后,几个醉醺醺的留学生,讨论着今晚歌剧院的中国女孩,她戴的钻石耳坠,起码值二十万欧。
两个人,一个在便利店熬着看不到尽头的夜,一个在金碧辉煌的歌剧院内看乐剧。
命运早己写好了分道扬镳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