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面玻璃墙后,闪蝶在恒温箱里翩跹,光照穿过它们的翅膀,在墙上投下变幻的五彩色的光,仿佛一场永不停歇的极光。她不由自主地贴上前去,触碰玻璃的瞬间,一只蝶恰好停驻在对面的位置,隔着玻璃贴上她的指尖,颤动的翅膀像是要穿过屏障来吻她。
乌云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地说不出话。
“这些是生态标本,不会枯萎、不会飞走。”
“程度言,我……”她转身时,发梢沾上了窗边的装饰亮粉。
程度言捂住她的嘴打断她,抬手拂去她发间的花粉。这个动作让他袖口下滑,露出腕间一道新鲜的伤痕,是安装秋千时被铁丝划破的。
“我知道,你不要。”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就偶尔来住住,别让它独守空房,好不好?”
“门锁录了你的信息,你可以随时来。”
“程小言……”她声音轻颤,这个久违的称呼让空气都凝固了一瞬。那是她五岁时给他起的绰号,自他们订婚后再也没叫过了。
程度言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他仓促打断她:“我改签了下午的航班。”
原本明天的机票被他改到了今天下午,见到了乌云,也就没有等到明天的必要了。
“云云,这次能来送我吗?”程度言明明比她高出许多,此刻却像是仰望着她。
“好。”乌云还是心软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彻底割舍这段关系,却在对上他眼睛时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那毕竟是陪她度过整个少女时代的人,是会在雷雨夜给她念故事的人。她无法接受的,终究还是这段关系的转变。
用完午餐后,乌云去送他。
机场的广播响起时,程度言俯身抱了她一下:“云云,照顾好自己。”
这个拥抱很短暂,程度言转身走向安检口。乌云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竟一首戴着那枚订婚戒指。
飞机上。
“程总,要关闭监控吗?”助理小声询问。
程度言垂眸,指腹轻轻摩挲着订婚戒指,半晌,才淡淡道:“不必。”
乌云不知道。
在程度言离开的那一刻起,留在I国的影子们己经开始运作。
她每一次微笑,都有人替他记录。
她每一次弹琴,远在Z国的程度言都会听到。
她每一次推开窗户,他都能从监控里看到那片天空。
程度言确实离开了。
但乌云走过的每块地砖,触碰过的每件物品,呼吸过的每寸空气,都逃不出他的视线。
飞机起飞前,他最后看了眼手机里的定位红点,轻轻吻了吻屏幕上那个小小的光点,然后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