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周六骑过马后,骑马成了乌云新的爱好。?0?4?7^0-w·h′l/y..~c!o-m¨她每周都会去那个马场,渐渐地,马场主人也对她刮目相看,甚至邀请她帮忙训练新到的马匹。
乌云发现自己很享受这份工作。马儿不会问她的过去,也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它们只在乎她手上的苹果和温柔的抚摸。
深秋的一个傍晚,乌云正在马厩里为一匹受伤的小马包扎。它的前腿在训练时不小心划伤了,鲜血染红了雪白的鬃毛。乌云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珍宝。
“你很有天赋。”马场主人靠在门框上说,“考虑过做专业驯马师吗?”
乌云的手停顿了一下,摇头,然后继续缠绕绷带:“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她确实喜欢。每天早上被阳光唤醒,给孩子们上课,和菲力亚喝下午茶,周末骑马。这样简单而充实的生活,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回家的路上,乌云买了一大束向日葵。她租住的小公寓里,窗台上的郁金香己经换成了耐寒的雏菊。她把向日葵插在钢琴旁的花瓶里,金黄的花盘在夕阳下熠熠生辉。±零)·点<\|看-?书* &?;已??发?*布2最-3\新$$章&|节¤°
弹奏以前喜欢的曲子时,乌云发现自己己经能够平静地回忆过去。那些痛苦和恐惧,仿佛都成了别人的故事。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是菲力亚,邀请她明天一起去看画展。
乌云欣然答应,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愉悦。
挂断电话后,她走到阳台上。夜幕降临,小镇的灯光一盏盏亮起,远处教堂的钟声悠扬地传来,宣告着又一个平静的夜晚的到来。
乌云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感受着胸腔里平稳的心跳。此刻,她站在荷兰的星空下,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她不再是那个被困在金丝笼中的乌云,也不再是仓皇逃亡的楚昭。在这里,她只是她自己。一个热爱音乐和马术,有着新朋友和新生活的普通女人。
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运河上会有游船经过,咖啡馆的老板会为她留好靠窗的位置。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人能再夺走。
A国医院。
新伤加旧伤,这场惨烈的车祸让程度言昏迷了整整两个月。-三^叶¢屋` *无?错~内-容·
程度言没有想到,自己竟还活着,再次醒来,他的第一想法是连死神都不要他,真是讽刺。
护士进来换药时,发现病人醒了,正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那只曾经翻云覆雨的手,现在连输液针头都拔不掉。
护士慌忙跑来,却听见这个虚弱的病患哽咽着说:
“她连让我去陪她……都不愿。”
“您需要什么吗?”护士没太听清,小心翼翼地问。
程度言全身插满管子,像一具被缝补起来的破碎玩偶。他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扯开嘴角笑了起来。那笑声干涩嘶哑,每一声都牵动肋骨的伤势,疼得他弓起身子,却笑得更加癫狂。
“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
护士惊恐地看着这个浑身是伤的男人一边咳血一边大笑,慌忙按响了紧急呼叫铃。医生们冲进来时,程度言的笑声己经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呜咽。
“为什么……为什么连死都不行……”泪水混着血水浸湿了枕头。插着输液针的手无力地抬起,又重重落下,在床单上留下一道压痕。
程度言望着窗外飘过的云,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乌云的笑脸。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只是无力地垂下。
医生给他注射了镇静剂。药物起效,程度言混沌的大脑闪过一个念头,也许这就是他的报应。活着,清醒地承受着失去她的痛苦,比死亡更残忍的惩罚。
当药物终于将他拖入黑暗时,程度言在梦中又见到了她。她站在阳光里,朝他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云云……”他在梦中呓语,眼角不断地滑下泪。
病房外,程见青和林雅沁透过玻璃窗看着儿子痛苦扭曲的睡颜。程见青此刻背影佝偻得像老了十岁。
“造孽啊……”他低声叹息,却不知道是在说儿子,还是在说自己。
某个深夜,程度言拔掉所有管子,拖着沉重的身体,一寸寸爬向窗前,每移动一下,肋骨的断处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窗玻璃中倒映出一个鬼魅般的影子。深陷的眼窝里嵌着两颗浑浊的眼珠,颧骨像两把尖刀刺破面皮,干裂的嘴唇间呼出白气。他伸出颤抖的手指,触碰那个陌生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