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丹的清晨总是从运河上的薄雾开始。?狐+恋¨文¨学\ ,首_发+乌云踏着自行车穿过朦胧的街巷,车筐里装着两份乐谱,一份是给琴行高级班的肖邦练习曲,另一份则是为索菲和听障儿童特别选择的乐曲。
“楚昭!你又这么早!”菲利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骑着鲜红色的自行车追上来。
乌云放慢速度,让菲利娅与她并行:“索菲今天要尝试新曲子,我得提前去调试设备。”
“天,你还真是两个地方连轴转。”菲利亚做了个夸张的晕眩动作,“要我说,退出那个老旧的琴行吧,范德维尔付你的薪水连房租都不够。”
乌云微笑,但没有接话。她无法解释,即使是菲利娅这样开朗首率的朋友,也无法理解她对琴行的执着。
那里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她一年前初到荷兰时的避难所,是范德维尔先生收留了那个失魂落魄的东方女孩,给她重新开始的机会。
“嘿,周五晚上有空吗?”菲利亚转了个话题,“有个很棒的爵士酒吧新开业,听说老板人巨帅的。”
“楚昭?”菲利亚疑惑地看向沉默的朋友。
“抱歉,周五我要准备曲子。安娜邀请我在儿童心理发展论坛上发表关于音乐治疗的新方法的文章。”
“哇!太棒了!”菲利亚兴奋地差点从自行车上跳起来,“那我更要带你去庆祝一下了!周六怎么样?我们可以……”
她的声音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汽车喇叭声淹没。
乌云猛地刹车。\看_书+屋?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你还好吗?”菲利亚担忧地伸手在乌云眼前晃动。
乌云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胸脯:“没事,只是有点被吓到了。”
两人在路口区分别,菲利亚去咖啡馆,乌云则转向研究院方向。
安娜的声音治疗室设在儿童发展中心顶层,是一间经过特殊声学处理的圆形房间,墙壁上覆盖着吸音材料,地板下则安装了低频振动装置。
乌云推门进去时,索菲己经坐在角落的“振动钢琴”前等待了。这是安娜和工程师们根据乌云的建议改造的乐器,外观像普通电子钢琴,但连接着一个能将声波转化为可视化光波和触觉振动的系统。
“楚楚老师!”索菲用手语欢呼,跳下琴凳跑过来。自从挪威回来后,小女孩的语言能力有了显著进步,虽然发音仍不清晰,但己经能说出一些简单词汇。
乌云也学了不少手语,足以与索菲交流。
乌云蹲下拥抱她,然后从包里取出乐谱,打着手语:“今天我们要尝试这个,我为你准备的。”
索菲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触摸乐谱上乌云手写的音符。安娜走过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份特殊作品:“三行谱表?”
“一行是传统音符,”乌云解释,“一行是振动强度标记,最后一行是色彩编码。索菲可以根据自己的感受选择‘听’音乐的方式。”
安娜惊讶地挑眉。
乌云微笑,想起皇家音乐学院那位严厉的作曲教授曾说她太爱打破规则。(`[看(_书¤屋§小{说?网%- )′免|)&费`÷阅#?读ˉ}当时这句话曾让她沮丧过,现在却成了骄傲的资本。
课程开始,乌云先弹奏了一遍曲子。这是一首简单却充满情感的小品,左手低音部创造出清晰的振动,右手旋律则在高低音区间跳跃。
索菲把双手放在特制地板上,感受音乐通过振动传来的节奏,小脸因专注而微微发红。
“现在轮到你了,”乌云用手语说,“不用害怕错音,只要感受并回应。”
索菲郑重地点头,小手放在键盘上。起初她只是试探性地按下几个低音键,观察墙上光波图案的变化。
然后,仿佛获得了勇气,她开始弹奏。不过不是乌云写的旋律,而是她自己即兴创作的简单音型,重复、变化、再重复。
乌云惊讶地发现,这个听不见的小女孩,竟然本能地掌握了音乐最基本的呼唤与回应结构。
索菲弹完一段,会停下来等待乌云的回应,就像两人在进行某种超越语言的对话。
“她父亲也是这样的,”安娜轻声说,眼眶微红,“从不需要乐谱。”
索菲突然弹出一串不和谐音,然后期待地看着乌云。这是小女孩在试探老师能否接受突破常规的声音。
乌云笑了。她把手放在高音区,弹出一连串如风铃般清澈的音符,与索菲的低音形成奇妙的和声。
索菲高兴地拍手,然后做了个乌云从未见过的手势。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然后像花朵绽放般向外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