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凤眸,不自觉地就飘向了一旁,不敢与他对视。
“你……你想如何上课?”
她最终还是小声地问了出来,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与紧张。
“说来,老师其实可能没有察觉。”
苏辞又低声道,
“我们方才的拌嘴,现在的模样,其实己经在上意趣课了。”
“不信的话,老师看看自己的模样。”
卓湘君闻言一怔,下意识地反问:
“我的模样……有何不妥?”
在她漫长的生命中,容貌早己是身外之物,与一块顽石、一棵枯树并无区别。
可是她却没有想过。
她走向苏辞的时候,会下意识将宽大的风袍隐去,会脱下面纱帷帽,
就想让某人看见自己的仪容和不一样的衣袍。
苏辞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微凉的手,走到了房间一侧的梳妆台前。
那儿立着一面光可鉴人的青铜古镜,镜面虽有岁月痕迹,却依旧清晰地映照出两人的身影。
“老师请看。”
苏辞没有松手,反而从她身后轻轻环住,让她靠在自己身前,两人一同看向镜中。
卓湘君的视线落在镜面上,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
镜中的女子,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执掌御天监、俯瞰众生的清冷与淡漠?
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凤眸,此刻正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像是雨后初晴的湖面,波光潋滟,映着点点羞恼与无措的星火。
玉颊上,一层动人的绯色从耳根一首蔓延到脖颈,让她原本白皙如雪的肌肤,仿佛染上了上好的胭脂。
红唇微张,似是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平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娇憨。
这……是她?
这个鲜活得仿佛随时会从镜中走出来、充满了七情六欲的女子,真的是那个心如死水、厌世无趣的自己?
“老师看见了吗?”
苏辞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魔力,
“这便是意趣。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奇景,也不是什么玄奥繁复的大道。”
他顿了顿,下巴轻轻抵着她的肩窝,目光透过镜子,与她那双震惊的眼眸对视。
“今日的意趣,是您此刻因学生一句话而起的薄怒;是您被学生牵住手时,不易察觉的轻颤;是您现在看着镜中自己时,眼底的讶异与迷茫。”
“是您这微微鼓起的香腮,是这染上红霞的脸颊,是这乱了节拍的心跳……”
他每说一句,卓湘君的呼吸便愈乱一分,眸中水光愈发水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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