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轨道站·废弃物资转运舱|5月5日 18:30(轨道时间)**
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如同巨兽的胃囊。~天^禧·小\说`惘* _首!发¢空气带着陈腐的金属锈味和真空泄露后残留的、稀薄到几乎无法呼吸的窒息感。这里是轨道站的遗忘角落,堆满了报废的仪器外壳、扭曲的金属支架和蒙尘的废弃零件,如同星际航船的墓场。
漆雕墨蜷缩在一个由巨大破损货柜和扭曲合金梁架构成的、勉强能容身的三角形缝隙里。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吞咽刀片,肺部火烧火燎地抗议着稀薄的含氧量。他身上的舱外作业服破败不堪,头盔早已在爆炸的冲击波中不知所踪,露出被汗水、血污和宇宙尘埃覆盖的冷硬脸庞。左臂不自然地弯曲着,剧痛一阵阵袭来,提醒着他肩胛骨可能的骨裂。右腿小腿处,作业服被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边缘的血液已经半凝固,呈现出暗沉的紫色。
“螭吻-7号”的毁灭性湮灭,将他如同垃圾般抛射进这片废弃区域。巨大的能量冲击和瞬间的真空暴露,几乎撕碎了他。能活下来,纯粹是千锤百炼的身体在绝境中迸发出的最后一丝本能,加上一点运气——他被爆炸的冲击波抛飞时,撞进了这个相对密闭的废弃货柜堆叠区,避免了直接暴露在致命真空下。
通讯器早已化作碎片。定位信标在剧烈的能量干扰中失效。他成了一座漂浮在钢铁坟墓中的、濒死的孤岛。
意识在缺氧和剧痛的双重夹击下,如同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眼前阵阵发黑,无数破碎的光斑和扭曲的幻象在黑暗中飞舞。父亲的墓碑… 申屠晦温和的照片… 陵园那块无名的粗糙花岗岩… 贺涛军牌上刻骨的“星坠非天灾”… 佟烈在礼堂声嘶力竭的誓言… 柳眠蜷缩在地板上痛苦抽搐的身影… 还有最后那一刻,工程艇被纯粹毁灭性能量吞噬的、无声的炽白…
“柳… 眠…” 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声。她的痛苦,仿佛还残留在他破碎的神经末梢,比身体的伤痛更加蚀骨。他没能保护好她。没能兑现承诺。甚至… 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宇宙尘埃,试图将他彻底掩埋。
就在这时。
他的右手,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无意识地摸索着,触碰到了一个坚硬、冰冷、带着熟悉弧度的物体。_狐`恋_蚊-穴/ `首′发/
他的陶瓷手枪。
这把特制的、哑光黑色、线条流畅的武器,奇迹般地没有在爆炸中损毁,只是沾满了灰尘和几处焦黑的灼痕。它如同一个沉默的老友,在最后的绝境中,回到了他的手中。
一股微弱却坚韧的力量,顺着冰冷的枪身,流入了漆雕墨几乎冻僵的指尖。这不是求生的力量,而是一种… **属于战士的本能仪式感**。
他艰难地挪动着身体,靠在一个相对稳固的合金框架上。用还能活动的右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将陶瓷手枪从快拔枪套中抽了出来。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内衬。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没有光。只有远处某个应急指示灯透过缝隙投射进来的、极其微弱的一丝惨绿幽光,勉强勾勒出手枪模糊的轮廓。
保养开始了。没有工具,没有枪油,甚至没有足够的光线。但这套动作早已融入骨髓,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一种在混乱与死亡中锚定自我的仪式。
他先用指尖,一点点抠掉枪身上厚重的灰尘和凝固的血痂。动作笨拙而艰难,每一次抬起手臂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和眩晕。灰尘簌簌落下,露出下面哑光冰冷的陶瓷本体。
接着,他撕下破烂作业服相对干净的内衬一角,用牙齿配合还能动弹的左手手指,艰难地将布条撕成更小的碎块。他拿起一块布,用尽力气,在枪管、套筒、扳机护圈… 每一个他能触及的部件上,反复地、极其认真地擦拭。没有油,就用唾沫沾湿布角。粗糙的布面摩擦着陶瓷表面,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黑暗中,如同生命最后的低语。
他擦拭得无比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这把枪。疼痛、缺氧、寒冷、绝望… 都被暂时隔绝在这小小的仪式之外。枪身的冰冷触感,布料的粗糙摩擦,成了他确认自己还“存在”的唯一证据。
枪身逐渐显露出原本的哑光黑,虽然依旧布满划痕和灼痕,但在那微弱的绿光下,竟也泛起一丝内敛而坚韧的… **油光**。那不是真正的枪油光泽,而是无数次生死搏杀、汗水浸润、加上此刻他近乎自残般擦拭所磨砺出的… **属于武器本身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