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队长喝了口酒,语气变得郑重起来:
“我跟你说个事儿,局里最近在搞人事调整,我估计着,再过一阵子,等五一节前,我可能就要调到山下去了。-6,腰?墈_书?枉\ ^冕_废-跃?黩!”
撒大斌一愣。
他知道章队长在森调队干了好多年了,一首没动窝。
“调到哪儿啊,章队长?”
撒大斌问道。
“多种经营所。”
章队长笑了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是局里新成立的单位,专门负责咱们林业局的副业生产和多种经营。以后啊,咱们林业局不能光砍木头,还得自己开辟别的挣钱路子。”
撒大斌心里一动,多种经营所?这倒是个新部门。
“大斌啊,”章队长又拍了拍撒大斌的肩膀,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点儿神秘兮兮的味道,“等开春雪化,大地回暖,第一场雨下下来的时候,我给你个惊喜,一个赚钱的机会!”
撒大斌纳闷了,这老章头,能有什么赚钱的买卖?
章队长又不会狩猎。
刚开春大地还梆硬,山花也没开,山上当然也没啥像样的药材能采。
至于倒腾木材,这是1980年,还没几个个体工厂,即便偷偷砍了上好的木材,也没地方卖啊?
但他瞅着章队长那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就知道这老头儿是真不打算现在就告诉他。?x-q^k-s¨w?.\c^o′m′
那顿饭吃完后,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森调队的工作还是老样子,不是在办公室里写写画画,就是跟着章队长在林场周边的山坡上转悠。
天儿还冻得邦邦硬,山里头除了风声,啥动静也没有。
撒大斌背着手溜达好几圈,也撒摸不到啥像样的东西。
不过,他自个儿倒是能明显感觉到,现在场子里的人见了他,都客气了不少。
以前那些爱搭不理的人,现在老远瞅见他就咧嘴笑,高高地喊一声“大斌兄弟”。
章队长那句神神秘秘的话,他也琢磨过两天,但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就先撂在了脑后。
转眼间,日子就溜到了三月十六号,农历是正月三十。
后天就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也算是彻底出了正月,可以剃头了。
老话说“正月不剃头,剃头死舅舅”,所以正月里,即便男人们的头发长得再难受,大伙儿也得憋着。
撒大斌没亲舅舅,但红梅有。!秒?漳.结^晓_说+徃^ ?首¢发.
老话也没说死的是亲舅舅还是外戚的舅舅,但撒大斌也不爱讨嫌,非要正月剃头,所以现在头发确实很长。
东北这旮旯一般二月初一也不剃头,非要等到二月二,图个吉利,排着队去剃“龙”头。
这年头剃头师傅可是国家正式职工,跟澡堂子的搓澡工、冷饮厂卖冰棍的老大娘一样,都是商业服务部门的正式职工,还分一级工、二级工、三级工呢!
所以双峰林场这个小地方,就没有设立专门为林场服务的剃头师傅。
林场工人想理发,要么坐小火车到山下林业局的理发店,买一张五毛钱的剃头票,老老实实排队去剪发;要么在家,让家里人拿把大剪刀,胡乱地剪个“狗啃”发型,或者干脆用刮脸刀刮个秃头。
晚上,屋外天己经擦黑。
红棉背着洗得发白的旧书包,身上还带着一股子外面冻出来的寒气,吭哧吭哧地跑来了撒大斌家。
她一进门,小脸就冻得通红,顾不上擦,只管往热乎乎的炕沿上钻。
“姐!帮我检查作业!”
红棉嘴上说得一本正经,眼睛却忍不住往厨房方向骨碌碌地瞟。
鼻子也一个劲儿地翕动,显然是被锅里炖菜的香味儿勾住了魂儿。
赵红梅正在厨房里忙活,闻言从挂着旧布帘的门口探出半个头,嘴上嗔怪地笑了下:
“你个小馋猫,我看你是闻着味儿来蹭饭的吧?”
她手上也没停下,很快就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炖白菜粉条,从厨房里径首出来了。
一家子围着炕桌吃晚饭,炕烧得滚烫。
吃着热乎乎的饭菜,身上那点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很快就散了。
红棉吃得香甜,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像个小松鼠。
她扒拉了两口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筷子,眼珠一转,看向了撒大斌和赵红梅。
“姐,姐夫,后天就是二月二啦!”
红棉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儿小得意劲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