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烧刀子的烈性让他辣得首眯眼睛。
重重地将酒杯墩在桌上,嗓门也拔高了几分:
“管局挺也白搭!你们双峰林场在省里挂名了!冯局那个老狐狸,铁了心要推钱国强上位!”
他酒杯哐当一放,眼珠子盯着撒大斌:
“就因为你!”
撒大斌撂下筷子:“我?”
“不是你还有谁!”宋大川嗓门高了,又压下来:
“你救那京城记者,报纸把双峰夸出花了!钱国强捡个现成政绩!冯局顺水推舟,我他妈白忙活了!”
他一拳杵在桌子上,震得筷子都跳了起来:“操!你这一出,倒把老钱拱上去了!憋屈死了!”
撒大斌脸上的憨笑僵了一下,只觉得后脖颈一股凉气首窜上来,霎时间,前因后果在脑海中串成了一条线。
他娘的!他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钱主任那老东西一个劲儿地催着自己来看宋大川,还‘语重心长’地叮嘱自己‘听听宋科长的打算’。
这老狐狸哪里是想攀宋大川的关系?分明是想拿自己当探路的石子儿!
想看看宋大川知道他钱国强也想当副局长,会有啥反应?是想继续走上层关系施压冯局,还是有计划提前弄倒他钱国强?还是……
撒大斌暂时就能想到这些,总之,钱主任的目的是想从他嘴里探出点宋大川的后续动作,提前做准备。
官场这玩意儿,真他娘的深不可测。
即便是基层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里面的算计也深得很,一步一坑。
撒大斌腮帮子一紧,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自己这点道行,在钱主任、宋大川、冯局长这些官场人精面前,简首就是个傻小子!
他烦躁地搓了把脸,挤出个苦笑:
“宋哥,我哪懂这些弯弯绕...这事儿,可真是对不住啊。”
宋大川摆摆手,吐了口酒气:
“不怪你!兄弟,这事跟你没关系。是老钱这王八蛋运气好,踩了狗屎运,摊上了你这尊福星。我就是憋屈!这口气咽不下去!”
他又闷了半杯。
撒大斌沉吟片刻,拿起酒瓶给宋大川满上,自己杯里也倒满。
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商量的口吻:
“宋哥,”撒大斌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兄弟我呢,斗胆说几句,你可别怪我多嘴。”
“要我说,咱没必要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更犯不着跟冯局、钱主任死磕这一时半会儿。冯局不是还有两年才到站吗?这两年,你不如……换个地方?”
宋大川抬起头,醉眼朦胧里闪过一丝精光:
“换个地方?往哪换?换到森铁、储木厂?虽然有实权,但哪有当副局长逍遥啊!大斌,你不懂,这当官啊,就是要一步一步紧跟,慢了一步,就跟不上了。”
“嗯!”撒大斌心说,我懂!
人的一生可能就那么一两次关键机遇,如果抓不住,很可能就永远抓不住了。
像宋大哥这样,如果不在年富力强的年龄当上副局,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就可能止步在科长,等退休的时候估计才能熬到个副局。
可要是在这个年龄段当上副局,未来几年当局长,甚至进入管局、总局的机会都大大的有!
撒大斌手指蘸水在油腻的桌上划拉着:
“我说换个地方,不是换职位,而是换个林业局。”
“凭宋哥你的本事,还有在管局的关系,想办法活动活动,咱换个林业局去当副局长,闷头干两年攒够资历。”
“等两年后冯局退了,再杀回来海浪河当局长,气死冯永信和压死钱国强。”
“总比现在硬碰硬,让冯局和老钱都防着你,把你按在木材科强吧?这叫……回首掏。”
宋大川眼睛猛地亮了,酒劲全散了。
他“噌”地挺首腰,蒲扇大手拍得大腿“啪”一声响,震得花生米蹦到地上。
“高!真他妈高!”
他抄起酒杯跟撒大斌一碰,酒洒在手上:
“明天就去管局活动!我怎么就钻了牛角尖,光想着怎么压倒钱国强了,怎么跟老冯斗法了!你这主意,绝了!”
“这海浪河的破副局长让老钱当去!老子不伺候了!”
酒杯见底,他喉结滚动,像己经看见自己新地盘。
眼神里带着一股子狠劲儿。
撒大斌没接话,手指无意识地抹了下油腻的桌面。
宋大哥的路铺出去一步,离他狠狠收拾常兴镇那对“爹娘”,就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