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当场就瞪圆了,像要吃人。
“你……还有完没完了?”
撒大斌搓着手,嘿嘿笑着凑近。
“主任,那个……人坐不下……您看您那宝贝吉普车……”
不等他说完,钱国强把笔“啪”地一摔,瞪着他,像看个无赖。
“我那车是给你小子预备的?你是场长还是我是场长?”
“主任,您放心,我学会开了!我保证!绝对安全!开得比牛车还稳当!”
钱国强呼呼喘着粗气,用手指头隔空点着撒大斌,最终还是拿他没辙,慢腾腾地拉开抽屉,“啪”地把吉普车钥匙拍在桌上,没好气地说道:
“赶紧滚蛋!车蹭掉块漆皮,我扒了你的皮!”
捏着钥匙,撒大斌一路小跑回到食堂后院。
他从吉普车探出头。
“章所坐副驾、王哥,还有你俩,挤后排!”他点着人头。
刘德宝开一辆解放拉家具,副驾捎上一个工友。
另一个司机开另一辆拉柴火,副驾也坐一个。
三辆车发动起来,引擎“突突突”地响,动静在林场早晨传得老远。
两辆解放排气管子喷着黑烟,车斗上颤巍巍的柴火垛在前面摇摇晃晃地开道。
撒大斌深吸口气,握紧吉普车的方向盘,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他手心有点潮,车开得慢,比骑自行车快不了多少。
副驾的章相山身子绷得像块门板,手指头死死抠着仪表台边沿。
后排挤着的王海和俩工友,也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喘,手牢牢抓着能抓的地方。
开出十几里地,过了杨木沟地段,撒大斌渐渐找到了手感。
脚下油门踩深了些,车也稳当多了。
章相山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靠在椅背上。
“哎呀妈呀,刚才魂儿都快颠出来了!”后排一个工友抹了把冷汗。
王海也咧开嘴笑了。
“行啊大斌,这老钱的宝贝疙瘩,被你摆弄得挺溜啊!”
话匣子一开,后座顿时热闹起来,刚才的提心吊胆早扔山沟里了。
撒大斌心里也有底了。
一路下山,连个交警的影子都没见着。
他心里清楚,这年头在林区的土路上跑,只要不撞人、不翻沟里,基本没人管你有没有驾照。
常兴镇的交警手再长,也伸不到林业局的地盘上来找麻烦。
毕竟在这小小林区,规章是死的,人情世故才是活的。
真碰上了,凭着钱主任的面子,大不了打个招呼,事后补个手续。
海浪河林业局所在地,西面环山。
章相山的新家在西山脚下的沟趟子附近,也叫西沟。
吉普车超过大解放,在前头领路,从林业医院那趟街一拐弯,就上了去西沟的土路。
左边贴着南山根,能瞅见镇小学和镇中学光秃秃的操场,再往前是灰突突的面粉厂大烟囱。
再往前路边没有了单位,都是一排排刚抹了白灰的平房,是林业局给下山职工统一盖的安置房。
房子跟局中心的公房一样,就是位置偏僻。
又颠簸了五分钟,眼看快到一个木头杆子支起来的防火检查站道口,章相山扒着车窗喊起来。
“到了到了!就这儿!道下坎儿第一排,门口栽了杨柳的,把头第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