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大斌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带着一种沉重的穿透力:
“这就是东北!这就是关外那片让无数人为之魂牵梦萦的丰饶之地!群山是它的壁垒,平原是它的膏腴,河流是它的命脉,森林是它的宝库!当关内赤地千里、饿殍载道之际,此地山川形胜、物产丰足,终是不忍见弃民于死地!”
他说到这里,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北方的天际,望向那更遥远、似乎己融入天际线的山脉轮廓方向,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与凝重。
声音沉缓下来,仿佛在自语:
“要知道,这守护神般的巨大山环,它本该……向北延伸得更远、更辽阔啊……”
赵红梅听得出神,她不太懂那些具体的山名河流,却能深切感受到丈夫话语中那股源自对这片土地深刻认知的磅礴力量与深沉情感。
“嗯!”赵红梅用力点头,脸上放光。
“大美东北!”
“大美雪乡!”
这壮丽的景色和男人豪气的话语,让她心潮澎湃。
这不仅是养眼的风光,更是他们两口子要扎根、要守护、要依靠的命根子宝地!
红梅再看撒大斌,她乌黑的杏眼里全是小星星。
“当家的,你是真能耐,说的比小学课本还好!”
“当家的,你要是城里人,估计能出书,一天赚50块稿费那种的大作家!”
被媳妇这么一夸,撒大斌那点沉重的心思也散了,他笑着刮了一下红梅的鼻子,拉起她的手。
“走了,再不上山,刺老芽真没了。”
雨后的山林,向阳坡被阳光蒸腾起氤氲水汽,背阴处则透着森森凉意。
果然,向阳坡的刺老芽经过一天阳光,又淋了雨,不少芽苞己经舒展开,叶片变硬变老。
赵红梅试着掐了几根,放到嘴里嚼了嚼,立马就吐了出来,摇摇头:
“不行,老了,嚼着跟草棍似的。”
“往里走,找找背阴没晒着太阳的地方。”
撒大斌目光扫视着山坡。
他们钻进一片杂木林,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层,踩上去软绵绵的。
在一处巨大的山岩背后,这里背风遮阳,阳光很少能首射进来。
岩石下方,还残留着一小片尚未完全融化的、混着泥土的肮脏冰雪,融化的雪水滴滴答答渗入泥土。
就在这片残雪边缘,湿润的苔藓和腐叶之间,两株奇异的小植物吸引了撒大斌的目光。
它不过半尺高,细长而坚韧的铁锈红色茎秆,顶端托着一朵嫩黄嫩黄的花苞,花瓣紧紧包裹着,像一盏小小的灯笼。
最奇特的是,这花苞竟是从尚未融尽的冰雪缝隙中硬生生钻出来的!
晶莹的水珠挂在花苞和茎叶上,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显得无比纯净、柔弱,却又透着一股子顶开严寒、破冰而出的倔强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