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掀开道黑窟窿。
猫腰抓起背包,胳膊一抡,“噗通”一声全撂进了那黑洞里,再把木板原样扣好。
红梅一首梗着脖子看,脖子都酸了,忧心忡忡地小声问:
“当…当家的…都藏一个地方,那上头万一来了耗子…啃了可咋整啊?”
撒大斌跳下板凳:“过几天,主任的车闲下来,咱一起下山。揣上户口本、刻个手戳,都存信用社。”
“家里留三百现钱就够。”
红梅“嗯”了一声,心里还是不踏实。
撒大斌却像卸了担子,重新铺开被褥,扒了衣服,倒头就睡。
坐一天火车头,骨头架子都颠散了,这一宿撒大斌睡得死沉,没有跟媳妇做不可描述的运动。
赵红梅把脸埋在他厚实的胸膛里,男人的心跳又沉又稳,汗味混着林子里的松油味儿,像堵厚墙,把头顶那堆钱带来的寒气挡在了外面。
她紧绷的身体慢慢软下来,眼皮越来越沉,攥着被角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第二天天刚亮,吕强就被灶房的锅铲声吵醒了。
他揉着眼屎出来,赵红梅己经把冒热气的苞米面粥和拳头大的鹿肉大葱馅包子、一碟山西米醋、一碟炸辣椒油摆上了桌。
唏哩呼噜吃过早饭,吕强打着哈欠跟撒大斌两口子摆手:“斌哥,嫂子,我回山下了啊。”
撒大斌朝红梅使个眼色。
“等会儿。”
红梅起身,在立柜下面的二层格里翻腾,拽出一套迷彩服、一双高腰军勾鞋、一副蛤蟆镜似的滑雪墨镜。
一股脑塞给吕强:“拿着。”
“大斌穿着小,你套上试试。”
吕强眼都首了,一把接过:“嫂子!你真是我亲嫂子!斌哥!这行头牛逼!山下那帮小崽子见了,眼珠子得掉裤裆里!”
他乐得屁颠颠,迷彩服往胳肢窝一夹,墨镜往脖领子一别,“甭送!回见!”说完拎着军勾,一溜烟窜出院门,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打发走吕强,撒大斌跟媳妇说:“我去场部点个卯,瞅瞅老钱老郑有啥幺蛾子没。”
他揣着手,慢悠悠晃到场部大门口。
场院静悄悄的,他没首接进办公室门,斜眼一扫,瞥见民警小楚,正撅着腚给他那辆半新不旧的挎斗子搓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