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斌送……大斌开……”他胳膊肘还往撒大斌这边使劲靠了靠。
郑明华嘴角抽动了一下,眼珠一转,立刻拍了下大腿,声音拔高几分:
“对对对!让大斌开!他开车稳,手把硬!”他紧跟着又补上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正好,这吉普车也让大斌给开回来,省得我再专门派人去取了。”
他说完,手指在吉普车冰凉的前机盖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发出“笃笃”的闷响,眼神却像粘在车身上,透着一股势在必得。
撒大斌没表情,拉开车门,把钱国强的铺盖卷和公文包扔进后座。
郑明华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软成一滩泥的钱国强塞进副驾驶。
撒大斌坐进驾驶室,拧动钥匙,引擎吭哧了几声,才轰鸣起来。
他挂上一档,车尾冒着黑烟,缓缓开出场部大院,停在了自己家门口。
“媳妇,走喽!”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撒大斌跳下车,拉开后车门。赵红梅抱着两个沉甸甸的帆布包出来,一言不发,小心地放进后座最里侧,又把那个用旧床单裹着、拿麻绳捆紧的皮子卷也塞进去。
她刚要上车,却像想起什么,又转身小跑回屋,不一会儿,抱着那个装过冰糕的白色泡沫箱出来了。她利索地锁上院门,把箱子也放进后座。
撒大斌问:
“带它干啥?”
“剩下的鹿排,和那只飞龙。”赵红梅拍了拍箱子,“给吕红姐带过去,这是人情。”
说完,她侧身坐了进去,双手紧紧按着身边那两个装钱的帆布包,身子绷得像张弓。
撒大斌点点头,关上车门,重新发动车子。
吉普车驶离林场,一头扎上颠簸的砂石路。副驾驶上,钱国强的脑袋随着车身,一下下磕在车窗框上,发出轻微的“咚咚”声。他皱着眉哼唧了两声,鼾声反而更响了。
天擦黑的时候,吉普车开进了海浪河林业局。
撒大斌把车开到林业医院对面的平房区,车头灯的光柱打在第二排一扇红漆院门上。
他短促地按了两下喇叭,“嘀!嘀!”喇叭声在安静的家属区显得格外刺耳,随即熄了火,引擎的轰鸣戛然而止。
红漆门“吱呀”开了,钱国强的老婆身上穿着一件蓝色劳动布外套,趿拉着一双塑料凉鞋,快步跑了出来。她脸上带着一股子又气又无奈的神情。
红梅没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