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掌子去啦?嘿,你家再不去领点肉?”
“领它干啥,没意思!”撒大斌把手里的熊前掌往上提了提,“有这就够了!”
王小栓嘿嘿笑着,从人缝里硬挤出来,赶紧在油腻的裤兜里摸索,掏出两张十块钱票子,一把塞到撒大斌手里:
“给!大斌!这是场里的奖金,我帮你和弟妹领了!”
撒大斌没废话,手指利索地一卷,钱就进了裤兜:“嗯。′鑫!丸`夲\榊`栈* ,已¨发′布?罪·辛¢章`踕?”
朝王小栓和刘德宝略一点头,和红梅拎着熊掌转身离开了这片闹哄哄、充满肉腥味的地方。
走出场部大门口攒动的人头圈儿,喧闹声像被隔在了身后。傍晚的风吹过来,舒服了些。
撒大斌把熊掌换了个手,提溜着掂量了一下,对红梅说:
“今儿累散架了,回去还得燎毛收拾,太麻烦。咱去妈家吧?我也有日子没去吃饭了,正好让妈把这好东西炖了。”
红梅眼睛一亮,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
“好!是该去趟了。妈家水缸里还养着你上次弄回来的那条大鲶鱼呢,红棉那丫头天天念叨,馋得首磨牙!”
两人拎着熊掌,朝张小芳家走去。
刚拐进通向她家院子的那条小土路,迎面就撞见匆匆往外走的姥爷和姥姥。/r+u\w!e+n¢.·n+e,t′
姥爷拎着个空篮子,姥姥胳膊上搭着块洗得发白的蓝布。
“姥爷,姥姥!这急急忙忙的,上哪儿去?”
撒大斌紧走两步问道。
姥姥看见他们,脸上立刻笑开了花,皱纹都舒展开了:
“哎哟!大斌,红梅!你们咋上这来啦!刚听说场部食堂那边正分你打的熊肉呢!我跟你姥爷寻思也去凑个热闹,看能不能领点回来,晚上添个菜!”
撒大斌把手里那毛茸茸、黑黢黢的熊掌往上提了提,首戳到姥姥眼皮子底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别去了,姥姥!那队排得跟长虫阵似的,排半天也领不了多少,还不够受罪的!您瞧,”
他把熊掌举起来晃了晃,“咱有这个!稀罕玩意儿!”
姥爷眯着浑浊的眼睛凑近一瞧,先是一愣,随即猛地睁大,惊喜道:
“嚯!好家伙!熊掌!这可是真金贵东西!有它,谁还稀罕那点肉膻味儿!走走走,快回家!”
说着伸手来接。
“姥爷,沉,还是我来。”
院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一个红色的小身影像颗炮弹似的“嗖”地冲了出来,正是红棉!
她一眼就锁定了撒大斌手里那两只“黑毛怪”,小脸瞬间兴奋得通红,指着它们跳脚喊:
“哇!姐夫!姐夫!这就是你们打的那个大黑瞎子的脚丫子?天呐!这么大!比去年你拿来的那个脚丫子可大多啦!”
她伸手就想抓,被那扎手的硬毛碰了一下,又赶紧缩回来,只敢围着他转圈。\幻~想`姬? _无~错^内?容!
“进屋说,进屋说!堵门口干啥!”
姥姥乐呵呵地招呼着,转身推开了院门,就往院里走。
姥爷也赶紧跟着往里让。
撒大斌护着熊掌,小心避开伸着手好奇的红棉,红梅拉着妹妹,跟着进了熟悉的小院。
丈母娘张小芳听到动静,快步从屋里迎了出来。
她眼神急切,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先是在红梅身上飞快地扫视了一遍——胳膊腿都在,衣服整洁没破口子,脸上干干净净没伤。
这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脸上浮起笑容。
她两步就跨到红梅跟前,一把拉住女儿的手,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
“真……真没事儿?刚听邻居说那大黑瞎子凶得邪乎!没磕着碰着吧?吓坏妈了!”
红梅反手握住母亲的手,安抚地拍了拍,笑着说:
“妈,真没事儿!你看,这不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嘛!有大斌在,稳当着呢!”
她的笑容让张小芳悬着的心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张小芳这才把目光转向撒大斌,眼神里满是后怕:
“大斌!好孩子!你也受大累了!没伤着吧?”
撒大斌摇摇头,声音带着疲惫但很轻松:
“没事,妈,就额角蹭破点油皮,不碍事。”
他几步走到院当间那冰凉的青石案板旁,把两只硕大的熊掌并排放在案板上,黑硬的毛发在夕阳下闪着微光。
张小芳看清那两只大熊掌,惊得“嚯”了一声。
随即眉头就微微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