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网兜。
撒大斌回身,“咔哒”一声,用一把黄铜锁锁好了屋门。
他甩开步子,肩上的帆布包随着他的步伐晃荡着。
红梅紧跟在后头,那身枣红衣裳在林场灰扑扑的土路上,像一团烧着的火。
她脚上的白皮鞋小心地踮着脚,避开地上被露水打湿的泥坑子,脸上是压不住的笑。
俩人一前一后,朝着远处小火车站那正“噗噗”冒着白烟的烟囱走去。
小火车“呜——”地长鸣一声,喷着白烟,“咣当咣当”地在蜿蜒的山路上慢吞吞爬行。
下午西点多,小火车终于“吭哧吭哧”地驶进了山下海浪河林业局的车站。
两人带着一身煤烟味下车,脚还没站稳。
“先去收购站,把这破皮子出手了,省得一路拿着不利索!”撒大斌夹紧腋下的熊皮,领着红梅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收购站里,还是一股子生皮、药材和陈年灰土混在一起的浓烈怪味。
柜台后头坐着的,还是上次那个西十来岁、一脸精明相的汉子。
他正借着窗户光看一本《大众电影》画报,眼皮都没抬一下。
“同志,卖张皮子。”撒大斌把那卷熊皮“啪”一声扔在高高的柜台上,动静不小。
柜台后头,画报“哗啦”响了一声,慢悠悠地放下来,露出一对耷拉着的眼皮。
那汉子屁股像黏在椅子上,磨磨蹭蹭地撑着柜台才站起来,嘴里含糊地嘟囔了句什么,显然早不记得撒大斌这张脸。
他把皮子展开,一股残余的腥膻味散开,让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他翻来覆去地看,手指在皮板上捻了捻,又把皮子举起来对着光,仔细瞅那些扎眼的箭孔和刀口。
“这皮子伤得太狠了,”他用一种带着惋惜又夹着轻视的口气说,“箭眼、刀口,好几处都打透了。毛色也发暗,沾了血没弄干净,都打结了。可惜这张大皮子……只能算残次品。”
“给个实在价,俺们还赶火车。”撒大斌语气平静,不急不躁。
他心里门儿清,这会儿要是提一嘴森铁车务段吕强的名号,这汉子的脸立马能变成一朵花。
但为这张破皮子,去欠人情,犯不上。
那汉子伸出三个油腻的手指头,在柜台上敲了敲:“三十块,顶天了。这还是看它皮张够大,不然二十都给不了。”
撒大斌眼皮都没眨一下:“成,三十就三十。开票吧!”
他答得干脆利落,反倒让那汉子噎了一下,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都憋了回去。
他狐疑地又打量了撒大斌两眼,最终还是没多话,低头开了票,从抽屉里点了三张“大团结”,从柜台上方递出来。
撒大斌接过钱,揣进兜里,拉上红梅转身就走,一句废话没有。